第二百五十一章 駁泰初李公昭九寄書信、顧大局夏侯玄一言定策(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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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府中下人便給李勝準備好了筆墨紙硯。企圖說服夏侯玄的李勝,又專門寫了一篇答肉刑論的論疏,專門用來勸說夏侯玄:
“肉刑之作,乃自上古。書載‘五刑有服’,又曰‘天討有罪,而五刑五用哉’。割劓之屬也。周官之制,亦著五刑。歷三代,經至治,周公行之,孔子不議也。今諸議者惟以斷截為虐,豈不輕於死亡邪?君雲‘妖逆是翦,以除大災’,此明治世之不能去就矣。夫殺之於刑,皆非天地自然之理,不得已而用之也。傷人者不改,則刖劓何以改之?何為疾其不改,便當陷之於死地乎?妖逆者懲之而已,豈必除之邪?刑一人而戒千萬人,何取一人之能改哉!盜斷其足,淫而宮之,雖欲不改,復安所施。而全其命,懲其心,何傷於大德?今有弱子,罪當大辟,問其慈父,必請其肉刑代之矣。慈父猶施之於弱子,況君加之百姓哉!且蝮蛇螫手,則壯士斷其腕;係蹄在足,則猛獸絕其蹯,可毀支而全生者也。夫一人哀泣,一堂為之不樂,此言殺戮,謂之不當也,何事於肉刑之間哉?赭衣滿道,有鼻者醜,當此時也,長城之役死者相繼,六經之儒填穴滿坑,何恤於鼻之好醜乎?此吾子故猶哀刑而不悼死也。”
此論疏針對夏侯玄所說的‘妖逆者懲之而已,豈必除之邪?刑一人而戒千萬人妖逆之人,殺之可也’的觀點,又提出了‘毀枝節卻可全生命’‘妖逆者懲之而已,豈必除之邪?刑一人而戒千萬人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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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夏侯玄在長安又收到了李勝回覆的論疏。
皓月當空,浮雲西行。書房的木窗此刻敞開著,幽涼的夜風,伴隨著如水的月華,浸透了徵西府書房的檀木案几。
卸去頭冠、只以一柄木簪束髮的夏侯玄,身著一襲月白色的寬大褝衣,此刻正斜倚在書房窗邊的坐席之上,詳讀著李勝的回信,他一字一句細細看完書信內容之後,心中略微有了一絲猶豫。
就在這時,惠姑牽著已經一歲的幼女夏侯雲,來到了夏侯玄的身畔。
夏侯玄看信看的認真,一時之間倒沒有察覺,惠姑對孩子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夏侯雲安靜。夏侯雲含笑對母親點了點頭,步履蹣跚的悄悄躲在了角落。
惠姑悄聲來到夏侯玄身後,覽目望去,只見夏侯玄正在看的一頁白紙上,寫著:泰初兄如唔......李勝白。她這才明白過來,丈夫依舊還是在為是否恢復肉刑而猶豫。
這時,夏侯玄看完了信件,察覺到了惠姑已到身後,雷火不懼的他自然也沒有被忽然出現的妻子所嚇到,他笑著問道:
“夫人何時來的,我倒半點沒有察覺。雲兒去了哪裡,怎麼不見她?”
惠姑笑著朝角落的夏侯雲點了點頭,‘奉命’隱藏的小姑娘這才一聲歡呼搖搖晃晃的跑了出來,口齒不清的喊道:
“我在這裡,爹爹!”
夏侯玄見狀,忍俊不禁,將小姑娘舉過頭頂,笑著說道:
“你這個小傢伙,倒是學會躲貓貓了!”
惠姑見狀,急忙從泰初手中接過了女兒,生怕泰初一不小心摔了孩子:
“夫君小心,你可不要學劉玄德,來個馬前擲親兒。”
兩人逗了一會孩子後,惠姑這才問起了正事,一問之下才知道夏侯玄果真在為是否恢復肉刑一事猶豫。她取過李勝寄來的信,輕聲讀道:
“妖逆者懲之而已,豈必除之邪?......刑一人而戒千萬人......而全其命,懲其心,何傷於大德?......且蝮蛇螫手,則壯士斷其腕;係蹄在足,則猛獸絕其蹯,可毀支而全生者也......”
惠姑讀完信後,心中覺得李勝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身為醫者的她,也明白舍枝節而全性命的含義。
夏侯玄看了惠姑的反應,開口說道:
“夫人也覺得,李勝所言十分有理吧?”
惠姑不置可否。
夏侯玄眉頭一皺,繼續說道:
“可是肉刑,割截人體、殘酷之至,當年太史公身受酷刑,自謂腸一日而九回、居則忽忽若有所亡、出則不知其所往,終身難以擺脫此心結,我每每想起此類之事,心中都十分嘆惋。前朝漢文帝好不容易廢止此類酷刑,今人倘若貿然恢復,誰知百姓不會因惶恐而逃竄他國?所以,依我之見,肉刑萬萬不可輕言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