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戲中窺影、綠綺繞樑(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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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存的絲縷寒意,並未隨著春天的到來而消散。
魏都洛陽大夏門北,邙山林郊。
一條如銀蛇般的寒刃,裹挾在一襲如水的白衣中,隨風翻飛。而那寒刃白袍的主人,正自用手中長刃圈點著那變幻莫測、名滿天下的夏侯曹氏劍法,只是由於身影太過變幻迅速,以至於讓人一時看不清那少年的容顏。
寒光影動,綠葉紛飛。只聽那白衣少年,口中隱約若有吟誦。
“陽春無不長成。草木群類隨大風起。零落若何翩翩。中心獨立一何煢。......”
長刃翻絞,風舞白襟。只見那春日枝頭的新芽,與冬時未曾褪盡的枯枝,一同被掃落下來。
正當此時,只見林外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黑袍緩帶,持劍而來,原來正是曹羲,他口中讚道:“好一式‘大牆上蒿行’的草木零落!”。只見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劍鋒一轉,跳入圈來,與那白衣少年拆起劍招來。只聽那黑袍少年口中亦在吟誦著什麼:“四時舍我驅馳。今我隱約欲何為。人生居天壤間。忽如飛鳥居枯枝。”兩人均是一邊口中吟誦著魏帝曹丕的《大牆上蒿行》,一邊舞劍拆招。原來這夏侯曹氏兩族的家傳劍法,非但大部分劍招以及招名是從曹氏詩詞中提取出來的,就連使用其中一套劍法來迎敵對戰時,也必須得以相關的原詩來吟誦相輔,方能氣息順暢,使招式一氣呵成。
若是在平日裡,曹羲的家傳劍法是明顯不及夏侯玄的,但此刻兩人似是有意切磋玩耍,並不急於分出勝負。只見兩人酣暢淋漓的舞著這“大牆蒿上行”,你來我往,相映成趣,就如同劍舞一般,飄逸悅目,甚是瀟灑。
“從君所喜。帶我寶劍。今爾何為自低卬。”
“悲麗平壯觀。白如積雪。利如秋霜。駁犀標首。玉琢中央。”
“帝王所服。闢除兇殃。御左右奈何致福祥。”
“吳之闢閭。越之步光。楚之龍泉。韓有墨陽。苗山之鋌。羊頭之鋼。知名前代。鹹自謂麗且美。曾不如君劍良。”
“綺難忘。冠青雲之崔嵬。......”
“......前奉玉卮,為我行觴。今日樂不可忘。樂未央。”
“為樂常苦遲。歲月逝。忽如飛。何為自苦。使我心悲。”
“哈哈哈......”
二人對舞一段,自覺酣暢淋漓,此刻不約而同的大笑了起來。
曹羲還劍入鞘,這才正色問道:“阿玄,方才是徽兒的笄禮,你這個做哥哥的居然都不去觀禮,在這練劍,是不是有些不像話呀,哦......對了,徽兒行過笄禮,宗正已為她取過字了,咱們該叫她媛容才對,今後可要改口了。”
“媛容......”夏侯玄笑了笑,將手中‘素質’收入鞘中,說道:“她行過笄禮,就應該長大了,我這個做哥哥的,總不能事事都陪著她,陪一輩子吧。”
平陵鄉侯府。夏侯玄望著後院魚池,灑落了一把魚食,引得眾鯉競相逐食。
“天下熙熙......”夏侯玄嘴角掠過一絲冷笑。
年前,來京面聖的任城王曹彰,離奇暴病而亡。有傳言說是陛下所為,但陛下連當年與自己奪嫡的雍丘王曹植都不曾加害,又怎會無故去害死一個莽撞好武的曹彰?
三年前,于禁爺爺遠來歸國,陛下又有什麼理由害死一個不再掌握實權的前朝重臣?
十八年前,最得先王愛重,年僅十三歲的小公子曹衝,真的僅僅只是病故這麼簡單嗎?
十五年前,一向喜愛小公子曹衝的虎豹騎大統領曹純,只是隨手查了查小公子的死因,又為何在他年僅三十六歲的壯年之期,忽然薨逝?
夏侯玄記得,父親曾對自己說過,當年的曹純大統領,是因為得了急症,喉嚨乾渴,痛苦而死。自己從未仔細想過這其中有什麼端倪,直到兩年前,任城王曹彰的死,讓自己開始懷疑當年的事。據傳,任城王曹彰的死狀,正是喉嚨乾渴,不治身亡!
難道僅僅只是巧合?不會,如果這些事情,樁樁件件都與陛下無關,或者說這一切並非是出自陛下的本意,那,這個幕後黑手一定是一個曾經輔助過當今陛下上位的人,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當年太子丕幕僚團中的一名重要成員!
他為了扶主上位,從而不惜一切代價,做下了種種惡事!自從三年前,師父於圭死後,夏侯玄便一直想要查清當年于禁爺爺的死因,以慰告師父在天之靈。如今他終於有了一點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