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陽侯府之內,家主司馬懿依舊端坐在那周圍種滿了一片白色山茶花的涼亭之內。此時此刻,已然顯的有些蒼老的他,心中正盤算著一些應對當前局勢的對策。

過了良久,司馬懿才叫來了長子司馬師:

“師兒,杜務伯,在一泉塢隱居,已經不少時間了吧?”

先帝太和三年,杜恕因上表彈劾故大司馬曹子丹胞弟、當朝大將軍曹爽叔父曹璠,得罪了曹爽,於是被免官外派,多年以來,一直就在宜陽一泉塢隱居不出。

眼神中冷漠的顏色越來越像父親的司馬師略一思索,點了點頭回答道:

“回父親,杜世兄他隱居一泉塢,算來已經快十一年了。”

“十一年......,聽說,河東郡守,就快要致仕了。師兒,到時候一有機會,可不要忘了杜務伯啊......”

司馬懿聞言,點了點頭,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之後,便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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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宮城,禁軍大營。

中壘中堅營與武衛營的禁軍士兵們身披甲冑、手持戈矛刀戟,正踏著整齊的步伐,沿著宮內各個複道巡視著各個宮門。

中壘將軍曹羲、武衛將軍曹訓兄弟二人,為了儘快與麾下士卒打成一片,這幾日時常率領著各自的隊伍,在洛陽各處不斷巡邏了起來。但即便如此,先前在中壘中堅營中人脈不怎麼廣的曹羲依舊還是感到壓力不小。

曹羲心想,看來自己還是需要讓泰初幫忙挑選幾個得力可靠的副手將官,自己才有希望將這中壘中堅大營徹底掌控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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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授衣。

轉眼間,已至晚秋重陽之歲。

洛陽城南百餘里,嵩山之上,涼亭之內,此刻正有幾名貴人席地暢談。

“哈哈,這中嶽的秋景,的確值得一賞,妙哉!只不過,昭叔和泰初二人,今日邀在下前來赴會,不會真的只是為了來登高山、插茱萸、喝這菊花酒吧?”

嵩山之頂,亭臺之中,一名衣著華貴、都雅俊美的中年男子席地而坐,舉酒朗笑,他雖已年至不惑,可是卻仍然有著難以掩蓋的風神飄灑。

這正是駙馬都尉何晏,何平叔。

“駙馬何出此言?”曹羲飲了一口杯中菊酒,笑著說道:“先帝在世之時,由於抑退浮華之故,咱們叔侄之間,已多年不曾往來了。正好今日乃是中秋佳節,而家兄從未忘記與叔父您的交情,因此這才趁著這良辰吉日,叫羲前來與叔父暢敘舊情啊!”

何晏本是志大自負之士,早就想找機會一飛沖天了。可是如今曹羲的話卻如此遮遮掩掩,這讓何晏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絲不快:

“既然,大將軍他真的只是閒來無事,才想起何某,那在下這便告辭了!”

“駙馬留步!”夏侯玄見狀,放下了手中酒杯,立即起身相留。

雖然他向來不喜歡與何晏等華而不實之人深交來往,但念及何晏乃是與司馬氏對抗所必不可少的人,幾經思慮之後,他還是打算放低姿態,邀請何晏加入曹爽的陣營。

“駙馬,先帝大行,陛下登基,如今大將軍身居首輔高位,卻缺乏良佐,難道您就真的不想來到大將軍身邊,一展抱負嗎?”

何晏聽了這句話,身體微微一顫,停了下來。他回頭望著夏侯玄,眼神中頓時綻放出了異樣的光彩。

“泰初,此言當真?”

夏侯玄鄭重的點了點頭,曹羲也立即誠懇的說道:

“實不相瞞,今日我二人來此,正為相請平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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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府內,書房之中。

在宦海幾經沉浮的畢軌,此刻正就著油燈的光芒,望著好友鄧颺送來的信件,看了那信箋之後,畢軌心中思緒萬千,久久沉吟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