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天寒地凍,將士難以忍受,數日之後,士卒又多患水土不服之症。

這些麻煩,徹底打消了曹丕心中最後一絲蠢蠢欲動的渡江想法。

因此,大軍來到廣陵郡,大江北岸之後,不到半月,就又開始緩緩班師回朝了。

龍舟方才南下,就又要掉頭北上,似乎是天子和兩岸的縴夫們開了一個玩笑,又或許是天子僅僅想來看看大江冬景。無論如何,那些凍死、累死的縴夫是不會再復活了。

心灰意懶的曹丕,就這樣親自領著他的水陸兩軍,再次抵達了江淮、壽春一帶。

陳留郡。

他記得,前不久被貶斥的鮑勳,就是在此處負責修建營壘。

曹丕觀望了那營壘半晌之後,忽然臉色一沉。

卞蘭急忙去看那營壘時,頓時便明白髮生了何事。只見那營壘處的通道尚未修通,營壘之側的偏路上卻滿是郡兵行走過的車轍印與腳印。

大魏律法,軍旅行軍,不按營壘大道通行,乃是違背軍法之舉。只因軍旅行走,為防敵國奸細混入,因此在各處營壘安排盤查關口,核對軍旅暗號之後才可通行。

可現如今郡兵不在營壘處行走,卻暢行於大道之外,也難怪皇帝會心生不快。

曹丕沉聲說道:

“速傳太守孫邕、治書執法鮑勳、軍營令史劉曜來此見朕!”

“唯。”

卞蘭心知有事,他不動聲色,立刻派遣使者前去催請三人。

不多時,孫邕,鮑勳,劉曜三人已到龍舟之上。

“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曹丕不等三人見禮,開門見山直接逼問。

皇帝調查此三人,倒也不算是錯怪他們。

一個是掌管一郡政務的郡守,一個則專門負責修建此地營壘,另一個則是掌管軍令的軍營令史,由他們來解釋此事,再適合不過了。

鮑勳依舊還是一馬當先,他正色回答天子道:

“啟稟皇帝陛下,此處營壘工期尚早,因此並未完工。估此,只能從偏道行軍。”

鮑勳所說,倒也所言非虛。但畢竟鮑勳不擅長軍旅之事,此事還是有所紕漏。再怎麼說,他還是應該在偏道上設立一臨時軍崗,用以盤查暗號。

曹丕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鮑勳終於自己露出了破綻,這可怪不得自己。

“治書執法鮑勳,處事不端,罰俸三年,以儆效尤!”

罰俸三年,只有身為好友的孫邕,才明白這對於家境清貧,從不貪墨的鮑勳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

“臣,謝天子不殺之恩!”

鮑勳的眼中,似乎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在閃爍著,他的眼睛已然變的通紅。

龍舟繼續北歸。

到了春正月之際,天子龍駕終於行至許昌,曹丕決定在許昌暫時駐蹕。

可就在將進許昌城之際,城南門無故自崩,這讓皇帝覺得心煩意燥,便不再打算入城了。

再次監國的平原王曹叡,比起之前,也變得更加成熟穩重了。

郊迎一切事務,他都處理的漂亮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