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一點不慌的喝了口茶,對田豐和沮授說道:“二公,可知國之四民。”

陳元這個問題就很簡單了,但凡是學過管仲的人都知道。

雖然沮授不知道陳元問這個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回道:“管子云:‘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國之四民是為士農工商爾。”

陳元點點頭:“然,公與公以為四民可有高下之分?”

沮授想都沒想:“自是有高下之分,士者上為天子掌朝堂,下為百姓之父母,斡旋造化,梳理陰陽,乃四民之首爾,商人逐利而行,從利而動,易惹民心不附,無禮義廉恥,故而居四民之末也。”

“以此來說,公與公是覺得行商應該禁止了?”

“並非禁止,而是應當限制,以免使人心不附,秩序擾亂。”

陳元反問道:“春秋時期,齊桓公以管仲為相而九合諸戎,成就霸主之地位,管仲可就是一位商人,齊國也未曾抑制商人,反而成就五霸之首,又做何解釋?”

人家沮授有點東西的。

“然,齊國最終的結局就是被田氏取而代之,實際上齊國就是被田氏給買下來的。”

陳元頗有深意的看了沮授一眼,沮公與果然敢說啊。

要知道田氏可是司馬氏和陳氏的老祖宗呢。

這種秘史也敢說出來,不怕得罪人?

轉念一想,是了,沮授跟司馬氏和陳氏又不是一個集團的,人家是河北派,司馬氏和陳氏是潁川豪強集團的,怕個鳥啊。

恨不得多抹點黑呢。

陳元搖搖頭:“我卻以為不然,要我看來,商業才是富國之道。”

“故善者因之,其次利導之,其次教誨之,其次齊整之,最下與之爭,對於商人只要不限制他們,商業自然會迅速發展,富商大賈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只有流通起來,國家才能富裕起來,國富則軍強,國富則民壯。”

沮授直接反駁:“如不限制商人,奢侈成風,民心不定,人皆逐利而行,田地何以耕,官員何以任?”

陳元撫掌而嘆:“如此不正是我等希望看到的嗎?”

沮授一愣。

啥意思?

沒人種地,沒人當官,國家豈不是要亂了?

你陳子初昏頭了吧。

陳元看到沮授懵逼,進而解釋道:“公與公有沒有想過,即便是眾人皆逐利而行,難道就沒有人耕種田地了嗎,難道就沒有人做官了嗎,這斷然是不可能的。”

“為何?”

“因為在國家整個的執行之中,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操控。”

“看不見的手?”

“是的,這隻手我叫它為市場。”

“何解?”

“公與公你想想,如果糧食不夠了,以商人逐利的特性,一旦糧食成為稀缺的東西,他們會不會去種,如果官員成為稀缺的東西,他們會不會主動去當官,只要有利可圖,商人可是無孔不入的。”

“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商人就會蠢蠢欲動,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商人就會冒險;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商人就敢於冒砍頭的危險;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商人就敢於踐踏人間一切律法。”

“典型的例子就是呂不韋的奇貨可居。”

沮授更加不懂了:“如此,不正應該限制商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