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面

像看到人生終點

或許再過上幾年

你也有張虛偽的臉

……”

我?

以前的我……是什麼樣子的?

陳登山眼神迷茫,伸出手向前,在半空中輕拍了一下。

沒有碰到溫熱的實物,沒有碰到那張似曾相識的年輕的臉龐。

一切皆是虛幻。

他忽然醒悟過來,抬頭怔怔看起,大舞臺上的方白老師聲音氣息越唱越急,小舞臺上的三位評委老師也都直愣愣的,各自維持著一個如同雕塑般的姿勢,一動不動。

觀眾席裡的總體氣氛略微輕鬆一點,但不少人似乎也跟陳登山一樣,或捂著胸口,或拳頭捏緊,預感到了什麼。

那些人全部都西裝革履。

“或許再過上幾年

你也有張虛偽的臉~

難道我們是為了這樣

才來到這世上

這問題來不及想

每一天一年

總是匆匆忙忙——”

伴奏逐步轉為低沉,然而只不過是欲抑先揚。芸姐臉皮子上下一眨,感知到方白的大招要來了。

果然,暫時的低沉,換來的是接下來一步到位的、飽含著濃烈感情的熾熱高昂,正在演唱中的方白猛地捏緊麥克風,把它從架子上取了下來。

唱這首歌,他要竭盡喉嚨裡的心氣。

“你我來自湖北四川廣西寧夏河南山東貴州雲南的小鎮鄉村

曾經發誓要做了不起的人——”

歌詞如洪鐘大呂。

敲響了臺下陳登山的呆愣的腦子,使他不自覺把已經擺出好久的二郎腿收了起來,規規矩矩的坐著。

就像20年前,他鄉下的阿爸教陳登山讀小學課本兒的時候。

“…卻在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某天夜半忽然醒來站在寂寞的陽臺

只想從這無邊的寂寞中逃出來——”

無數次半夜驚醒,無數次失眠站在陽臺上抽華子,望著外邊車水馬龍永不停歇的城市霓虹夜景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