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自正旦節到上元節,大明朝都是一片歡天喜地闔家團圓的熱鬧。

而過了上元節,年節的氣氛逐漸消失,大明也再次回到繁忙之中。

繁華之大地最需細細耕耘,大明朝更需要如此。

因此年關一過,內閣諸人就開啟了小會。

文淵閣內依舊燃著炭盆取暖,二樓之中,張好古、張瑞圖、盧象升、錢謙益、黃立極、喬允升六人坐在笑呵呵的說著年節之間的趣事。

這聊著聊著,就不可避免的聊到了今年的主要事務上。

「馳道衙門遞的摺子,老夫也看了。元輔啊,今年馳道衙門真不打算新開幾條馳道?」錢謙益好奇的問道。

張好古點點頭,說道:「馳道衙門和工科院都來找我了,希望今年不要再新添馳道。」

「這件事說起來不算壞事,如今朝廷正在修的馳道,已經有六條,還有三條是未開始修的,這些修起來就需要時間,眼下就算是放出風去要新修馳道,也沒有那麼多人手和精力,今年年底之前也動不了工。」

「既然如此,不妨先把眼下的這幾條修了,順帶著積累積累經驗,工科院那邊已經有了技術突破,關於蒸汽機的改進提上日程了,等蒸汽機改良好了,朝廷現有的火車頭都要被新款式取代,這些舊式的肯定會去翻新,所以現在何必還開新馳道,造那些舊式的火車頭。」

錢謙益點了點頭,撫著自己的鬍鬚:「原來是這樣。這可是好事啊。工科院技術有突破,新的火車頭已經提上日程了,這是大好事。到時候新的火車頭有了,再去開新馳道,說不定股票方面還能再漲漲。」

黃立極又說道:「說道馳道,眼下最主要的就是那兩條連線草原的,大同到巴連衲都和順天府到察哈爾的這兩條馳道,眼下修建的進度,有些不盡人意啊。」

提到這兩條馳道,一眾閣老忍不住嘆了口氣。

沒辦法,在草原上修馳道的確是太麻煩了,漠南之地的地形太過複雜了些,哪怕有漠南蒙古的老人帶路,修建起來依舊是困難重重。

但這兩條馳道的重要性對大明來說又不可能不去修,畢竟是將來扼控三千里漠南草原,威懾漠北與準格爾的重要通道,朝廷不可能說把如今情況越來越好的漠南蒙古棄之不顧。

三千里漠南草場,上百萬牧民,數以千萬的牛羊,這是大明如今最大的馬場,也是大明最主要的牛羊來源,朝廷怎麼可能不管不顧。

盧象升手裡端著茶,臉色板正:「去歲時我就說了,這兩條馳道修起來不容易,要把主要精力先放在這上面,可都被大好的局勢迷了眼,一臉開了那麼多跳馳道,眼下想從別地調撥人手都不容易,馳道學院想要培養出人來,起碼還需要兩三年。」

「這蒙古的兩條馳道眼下出了問題,戶部還不是要掏出銀子來解決。」

張好古笑著說道:「盧相啊,戶部不用多掏銀子,蒙古那邊本就有各種坎坷,修的慢一些也正常,最後能安穩通車即可,這一塊啊,花錢都難解決,還不如多看看河道這邊。」

盧象升拿起一份摺子,神情有些不好:「河道這邊有什麼心思,再清楚不過了,他們還抱著老舊那一套不放,不想放棄自己的特殊地位,也不肯把東西對朝廷放開,既要朝廷的銀子,又偷偷摸摸的去做那見不得人的事,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河道,或者說漕運,是明清兩朝賴以為生的重要通道。

因為魚米之鄉,錢糧重地都在南方,而明清的政治中心又都在北方,那直隸地區的百官兵馬,都需要南方的銀錢糧食來養活。

而運河的作用就體現在這裡,透過漕運將南方的錢糧賦稅源源不斷押解至京師,這不僅僅是緩解北方的

糧食壓力,更是南方稅收送抵京師的重要通道。

江淮東南等地的稅銀可都是走漕運入京。

當然,眼下的大明朝已經全面換成金銀本位的寶鈔制度,各地也不需要將寶鈔押解至京師。

如今漕運對大明的作用性正在逐漸降低,一是越來越發達的海外貿易讓海運有了長足的進步,莫說是東南到京師了,就是萬里海路也不是沒走過,相比較起來,從東南沿海到北方一路沿著近海的水域走還更安全呢。

這二就是各地正在不斷修建的直道官道體系與配套的馳道,這些都在不斷壓榨河道的生存空間,河道的重要性越來越低,過往漕運的威風已經不在,朝廷已經逐漸不再需要漕運來運輸錢糧緩解北方的壓力,這讓漕運愈發不滿之餘也是新生恐慌,唯恐會被裁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