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有些東西,沒有天賦,盡是白搭。

路遙的眉眼一垂,有些喪氣,路遠又在拐彎抹角地說她笨了。

雖然路遙也清楚,路遠說的是實話。

打小路遠被要求學過的東西也不在少數,只不過是由於本人數年如一日的激烈抗爭,樁樁件件都打了水漂。

可架不住他實在是聰明,課上半截兒,接觸點皮毛,再擺弄起來就已經很像那麼回事了。

路遙就不行,她得擠破頭那樣地去學,都未必達得到路遠那樣的程度。

這就是差距。

遙不可及。

路遙對這樣的事實也心知肚明,但是直面的時候,難免心裡還是有點點失落。

路遠看著她,無所謂地說著,“路遙,這種事情你跟我較什麼勁呢,我還沒會走路的時候,就已經在手裡握筆了。”

嘴角笑笑,眼睛裡卻黯淡無光。

路遙略一愣神,記憶裡的傳言翻湧上來。

據說姚家本是書香門第,唯有那位沉魚落雁的大小姐繼承了衣缽,渾然一身的書卷氣,人如幽蘭。

……

路遙在村子裡報了到,下榻的地方是當地小學的職工宿舍,給路遙勻了一間。

一看就是許久沒人來過了,可聽說有人要來,便緊急打掃了一間出來。

新拖出來的洋灰地上,還能看出來風乾的弧形條紋泥痕。

環境不算好,卻也不太差。

可路遠似乎不太滿意,“這要是颳風下雨的,能把你連房子帶人一塊吹得沒影了。”

路遙笑,“挺好的了。”

十里八鄉的人好像都是親戚,報道的時候,大壯也在,用鄉音攀談的時候很是熱絡。

就是不知道說了什麼,或許是條件有限,明明他們來了兩個人,卻只有一個房間住。

可要細論起來,村裡的分配也沒毛病,畢竟路遠也不可能待下去。

大壯走之前,熱心得充當起來嚮導,帶著路遙和路遠在村子裡先轉了一圈。

村子裡沒什麼像樣的路,都是人走得多了踩出來的路。

只要家家戶戶小院門口有人在,大壯只要吆喝一聲,總能得到回應,逢人便熱絡得介紹起來路遙和路遠。

走得人家多了,有時候還能莫名其妙地收到一捧糖。

大壯說,“這是特產,自己家做的。”

路遙剝開一顆嚐了一口,頓時滿眼的驚喜,唇齒留香,甜而不膩。

送糖的老婆婆見路遙吃得開心,也是眉開眼笑,拉著路遙的手喜歡得不行,說了一堆路遙聽不懂的話。

但是看樣子,多半都是誇她的話。

過於濃烈的熱情一時之間讓路遙有些侷促,除了笑得像個年畫娃娃一樣吉祥,倒也不怎麼會說話了。

反倒是路遠,在老人家面前,一改往日裡吊兒郎當的模樣,規矩了不少。

幾乎快成了路遙的代言人。

中途大壯因為有人家需要幫忙,被緊急叫走了,所以鄉野小路上就剩下了路遙和路遠兩個人。

村子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暮西山的時候,就幾乎見不到人了。

路遙很喜歡這樣的環境,沒有人關注,連空氣裡都充斥著清甜,不自覺地釋放了點“鄉野孩子”的本能。

本來一步一步地走著,逐漸就在日月交替的餘暉下蹦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