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將額頭抵在冰涼的車窗上,高速公路兩旁的路燈一截一段地映在她身上,忽明忽暗的。

這是她和年少叛逆時相隔了若干年月之後的又一次離家出走。

上一次是為了別人,而這一次卻是為了她自己。

只不過這難得的兩次抗爭都沒能繞得過路遠。

路遙沒想到這一走竟然直接奔到了鄰市,到達鄰市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偌大古樸的院落讓路遙有些晃神,如果不是有人帶她來到這裡,並且清楚地告訴她這是她今晚要住的地方,她恐怕會以為自己正站在某間文化博物館裡。

姚新弛見路遙愣在原地,遲遲邁不出進門的那一步,輕輕拍過路遙的肩,安慰她道:“不用覺得不自在,你既然也要喊我一聲小姨,那就和自己家是一樣的。”

路遙聞言轉頭,略微木然地點了點,才隨著他們一起進了門。

老宅子古樸穩重,寬闊雅緻,經歷的年月肉眼可見,卻絲毫不影響經年累月浸潤下散發的古雅。

可宅子裡空落落的,看不見人氣兒。

就連路遙的臥房都是進門之後,姚新弛指使著路遠搬東搬西,現替她鋪的。

“床都鋪好了,你就在這裡踏實住著,有什麼不習慣還是需要什麼你就跟我說,或者跟路遠說。”

路遙安靜地點了點頭。

她從起先剛到宅子裡有些泛懵的狀態稍微醒了點兒。

知道了眼前這個女人是姚新弛,路遠親媽的妹妹,所以她也要隨著路遠喊一聲小姨。

路遙今日裡在路家的處境讓姚新弛想起來了早亡的姐姐。

她本來只是因為路遠的原因對路遙諸多好奇,奔著看路遠的熱鬧去的,可到頭來自己卻沒忍住,幹了一樁大事。

路啟鳴沒有良知,是個黑心商人的典範,把商場上的手段填塞進了生活裡。

當初姐姐千萬般的不願意,卻還是被枉顧意願,嫁進了彼時已經岌岌可危的路家。

只因為失身有了路啟鳴的孩子,便失去了說話的權利,被當做燙手山芋送了出去,比物件還不如。

那之後路家借了姚家的勢,逆風翻盤,蒸蒸日上,卻成了姐姐悲慘而又短暫的後半生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