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師父這是何意?”

“末將跟隨王爺數年,鮮少見過他如此生氣,這顯然是很不對勁的,道衍師父攔著末將做什麼?”

丘福面上露出不解之一,蹙眉問道。

道衍和尚單手負後,一襲玄色袈裟在校場上的皚皚白雪之間格外打眼,神色淡然地站在校場入口,挑了挑眉道:“殿下心中之志早已明瞭,他是北疆的虎,亦會是逐鹿天下的王,已經無需你我再多言。”

“殿下如此生氣。”

“無非就是私宅裡那位已經表明了態度,預設應天府的新帝坐著那個位置罷了,甚至乎……私宅裡那位還想讓王爺也認可此事。”

丘福深吸了一口氣,不敢置通道:“陛……那位居然直接準備放手!!?”

道衍和尚道:“意料中事。”

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道衍和尚都看在眼裡。

朱元璋作為皇帝,自然希望大明江山穩固。

洪武大帝在朝臣眼裡是一個喜怒無常的暴君,可在道衍和尚看來,這所謂的「暴君」所做出來的每一件暴虐之事,其背後都藏著智慧、權衡。

現在的大明,的確漸漸穩固下來了,縱然這結果是小皇帝背後之人攪弄出來的,可結果就擺在他的眼前,而真正坐在皇位上的,真正在慢慢被百姓認可、擁戴的,都是他那個孫兒,都是朱姓兒孫。

如今這種情況下。

他要保持現狀還是掀起戰爭?不難選。

而一向自持、穩重的燕王,在北疆吹了這麼多年的風、沐了這麼多年的血,能讓他失態成現在這樣的,也只有這唯一的一件事了。

“那王爺他……”丘福欲言又止,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忠於朱棣、也和朱棣親近,自然瞭解朱棣,此時聽道衍和尚這麼說,難免擔憂。

卻聽旁邊的道衍和尚不急不緩地道:“杞人憂天,你的主子何曾是一個軟弱之人?咱們手裡又不是隻有私宅裡那位這一張牌。”

若是之前,或許他還會擔心朱棣有所動搖。

但是現在。

他在朱棣眼裡只看到了決然、鋒芒與烈火。

丘福面上也露出釋然之色,點了點頭,滿是自信地應道:“殿下英武非凡,多少次帶著咱大明兒郞直面殘元鐵騎?從來沒有誰能擊垮他!”

說話的同時。

他驕傲地抬起眸子看向了校場上那肩膀寬厚、英姿颯爽的男人,眼裡充斥著崇敬與仰慕。

……

話分兩頭。

應天府,紫禁城,乾清宮。

隨著年關將近,便是一貫肅穆、幽深、冷清的皇宮裡也開始張燈結綵,多了幾分煙火氣息。

朱允熥披著一襲狐裘大氅。

依舊一日不落地要來看看自己的寶貝番薯藤。

馬三寶面上帶著喜色,慨然嘆道:“這第二茬紅薯藤種下去,也已有一月的時間了,藤發得密密麻麻,長得可比第一茬紅薯壯實多了,您看,這藤莖都粗了,葉子也更大。”

朱允熥雙手負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這第二茬的苗順利長起來,既放心,又有種十足十的成就感,淡笑著道:“第一茬種下去的都只是些奄奄一息的細苗,紅薯個頭也不大,這第二茬的種比第一茬健壯多了,長得當然也會更好。”

種到現在,他一顆心也算是揣回了肚子裡去了。

培育繁衍出這麼多。

至少,已經基本不會出現意外了。

聽到朱允熥的話,馬三寶目光一陣發亮,道:“陛下說過,這地底下的紅薯,到了後期,最關鍵的就靠上面這些藤蔓葉子給底下輸送養分,這樣才會迅速膨大,說不得,這產量比上一回還要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