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道衍和尚的話,朱棣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這話倒也不錯,藏在朱允熥背後那個人……思路奔放,處事風格極為大膽,也不是畏首畏尾之人。”

“只是……”說到這裡,朱棣暫且頓住,神情有些嚴肅地深沉思索起來,片刻後才看著自己面前剛放上了兩顆棋子的棋盤怔怔出神地呢喃道:“那人做什麼事情都處處滴水不漏,絕不會無的放矢才對。”

“售罄……售罄……”

“能是為了什麼?”

道衍和尚眸中雖也有思索之意,不過他除非在特別的時候,一般來說情緒還是很穩定的,此時還從棋盒裡拿出了一顆白子在棋盤上佔了個角。

而後雙眼微眯,緩緩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布料售罄的背後一定藏著什麼東西,接下來,就得查。”

“不過,之前是沒有任何線索和頭緒,甚至連一個方向都顯得十分混沌,現在卻不然,新帝背後那個人雖然主動暴露了許多,收攬了無數民心,可也給了我們方向。”

“無論是怎樣的事物,只要有了個頭,抽絲剝繭地去查,總是能查到點什麼的,只是宣佈布料售罄罷了,約莫是要玩些什麼小把戲。”

說完。

他伸手在棋盤上虛引了一下:“該殿下落子了。”

見他這副淡定平和的模樣,朱棣的心境都不由平和了不少,順手拿起一顆黑子守角穩固,不過還是有些心不在焉地道:“道衍師父說的這話自然有理,只是本王心中……總覺得不太安心。”

說起來,這三個多月以來,他每每聽到個什麼風吹草動的訊息,彷彿總會伴隨著一些意想不到的糟心事兒,都快給他留下後遺症了。

現在突然聽聞應天府那邊一個小操作。

布料售罄……乍一聽也的確不像是什麼大事,但朱棣就是隱隱覺得不太對——總感覺像是……又有一支箭射出來了,就對著他的後頸破空而來,讓他背後涼颼颼的。

道衍和尚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目光落在棋盤上朱棣剛剛落子的地方,似有深意地道:“殿下,紋枰論道,最忌的便是心神不寧。”

“否則別說中盤廝殺了,就連佈局落子都容易下錯地方,白白損失許多啊。”他這話,是在論棋,其實也是在論人論事。

朱棣約莫聽出來了,順著他的目光往棋盤上看去。

這才發現自己開局守角的棋子都放錯了位置,平白給了白棋好大的空子可鑽。

同時也把道衍和尚的話給聽了進去,立刻跳脫出心中的一絲恐懼和茫然,釋然一笑道:“是本王平白心瘴了,無論朱允熥背後那人出了什麼大招小招,本王若是先自亂了陣腳,才是最大的不值。”

道衍和尚伸手撿起朱棣下錯的那枚黑子,放回朱棣手邊的棋盒裡,面上帶著從容的淡笑道:“殿下向來是最有慧根,一名弈棋者,唯一最當做的事情,只有根據棋盤上現有的局面思考下一步棋的落點。”

“應天府那邊的訊息已經傳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