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方鶴的話,我很仔細地回憶了一下。我覺得我的直覺好像並不怎麼準,考試不會的題蒙一個錯一個,唯一算得上有點準的是看人。一般而言,我對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會在後邊的接觸中應驗。但我不知道這是所謂“女人的直覺”,還是單純的心理作用。

但既然方鶴都這麼說了,那我以後就多信一些好了。

我和方鶴回到曹老闆的房子裡,方鶴提出先睡兩個小時,給晚上的工作蓄好力。

我在幾間客房裡搜尋了一下,才找到我行李放的房間。曹老闆做事很講究,事先已經把屋子收拾乾淨了,床單被罩都能聞出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再次醒來時,天已經濛濛暗了。看來要不了多久太陽就會下山了。

我把我新網購的兩隻手電筒塞進口袋,去敲方鶴的門。方鶴應聲讓我進去,我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這是什麼味啊?”我走過去,只見方鶴在一個小瓷盤裡調著什麼硃紅色的顏料。只不過這顏色似乎比硃砂要深一些。

“今天為師教你怎麼畫進入鬼域的符。”方鶴將一個小玻璃瓶裡的粉末往瓷盤裡倒了一點,粉末很快就在顏料中化開了。“學了此符,就算為師不在,你也可以在特定的時間進入鬼域。”

“哦......”我琢磨了一下。“那上次去鬼域你提前看過日子和時間嗎?”我對方鶴上次去鬼域前做了什麼準備工作沒有一丁點記憶了。

“沒有。”方鶴的語氣十分驕傲又自豪。“我比較特殊,只要我想,隨時可以進入鬼域,和時間地點都沒有關係。當然,要是帶了別人就只能在太陽落山後才能進入了,不過受到的約束一樣很少。”

哦,我聽懂了,我原來就是個大累贅。

“很難理解是不是?”方鶴一笑,把瓷盤遞給了我,我湊上去一聞,是一股夾雜著甜膩的血腥味,非常噁心。我趕緊把盤子拿遠了。“你化學一定不好吧?你們老師沒教過你們怎麼聞氣味嗎?”

呸!我化學學得可好了,但是你喝茶的時候,我也沒見過你把茶杯離鼻子老遠,用手扇著聞啊!

“你看,你就會打岔。我都忘了我說到哪兒了。”我心服口服,明明是自己歪題,還怪在我頭上,這是人該乾的事嗎?

“您說——”我拉著長聲以宣洩心中的不滿。“您受約束很少這件事很難理解。”

“對,”方鶴又從自己的包裡取出遮光布和膠帶,帶著我出了他的那間客房。“我想個方法形容。”方鶴一邊說一邊下了樓梯,直奔這間房子一層的一間小儲物間。

“你餵過貓嗎?”方鶴忽然問我。

我不明就裡地點點頭,“餵過。”笑話,我家六七隻貓,我從小和貓生活到大,上大學後還經常去喂喂學校裡的流浪貓。我敢肯定,對喂貓這件事方鶴不會比我更熟悉。

“那你喂貓的時候可能會發現,有些人即使什麼都不做,但天生就吸引貓;而有些人即使再怎麼討好貓,貓也不喜歡靠近。”

我一琢磨,確實如此。我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學校裡有專門救助流浪小動物的組織,我雖然沒有加入,但是和他們混得很熟。其中有一個學姐,不知道為什麼天生不招貓喜歡,即使天天給貓送吃送喝,那些流浪貓也不會主動親近她,搞得她很挫敗。而我屬於天生招貓喜歡的那類人,我覺得大機率和我從小和貓一起長大有關,經常會有小貓咪主動跑到我面前和我撒嬌。

“不招貓喜歡的人,對貓再好,貓也不會靠近。而天生吸引貓的人,很多時候甚至不需要做多餘的事,貓就會主動來接觸。”方鶴開啟雜物間的門,讓我把小瓷盤放在桌子上,扔給我遮光布和膠帶,示意我把雜物間的那扇小窗戶封上。

我看見方鶴弔著的胳膊,只能自認倒黴,搬了椅子去貼窗戶,一邊貼一邊聽方鶴在旁邊絮絮叨叨。

“如果把鬼域當成一隻貓,那我就是那種很吸引貓的人,只要對它招招手,它就會過來了。”方鶴很有眼力見,笑著給我遞剪刀,剪膠帶。“怎麼樣?羨慕嗎?”

“還好。”我很冷漠地打擊方鶴。

“嘖嘖,小孩子真是不懂事。”方鶴不知道從哪兒拉了把椅子,坐在上邊看我貼窗戶。“你是不知道我這種體質有多稀罕,你這是運氣好,一般人三輩子都不一定能遇到一個我這樣的人。”

“......”我不知道他這種人有什麼好遇到的,我也很希望他能明白,正常人的人生裡是不該有這麼多靈異事件的。

窗戶不大,我很快就貼完了。貼好窗戶後,方鶴去檢查了一圈,確認不透光後,拿了杆毛筆出來。

在我年幼的時候,曾經學過一兩年國畫,對毛筆也算有些瞭解。我摸了摸那杆毛筆的筆頭,筆頭的毛極軟,我從來沒用過這麼軟的筆,我甚至懷疑它能不能用來書寫。

方鶴開啟手機的指南針軟體,將手機平放在地上,確認了這間房屋的方位。隨後,只見他從自己的上衣兜裡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遞給我。

我接過那張紙,發現是一張很舊的宣紙,紙都泛黃了。紙上畫著一個圓,裡邊是密密麻麻的,如同花紋的文字,還全是繁體,我眯眼看了半天,也沒讀出個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