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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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那個穿白衣服的小夥子!”方鶴環顧四周,確認了天橋上此時只有他一個人穿著白衣服,認命似的嘆了口氣,轉過身去。
叫住他的是一個身邊立著個“算命測字”的招牌的算命先生,身上一身深色的短馬褂,鼻子上架著副小圓墨鏡,非常專業。
“您有什麼事?”方鶴沒有走過去,只是遠遠地問了一句。現在時代變了,大街上打著算命招牌的騙子越來越多,他不想在他們身上花費太多時間。但小時候家教嚴格養成的禮儀還是讓他對對方做出了回應。
“小夥子,我看你印堂發黑,此乃大凶之兆啊!”小圓墨鏡已經快要滑到算命老頭的鼻尖了,而老頭的一雙小眼睛就越過墨鏡,狡猾地打量著穿白襯衫的年輕人。像是對年輕人的白襯衫很感興趣似的,目光停留了半天。
看到老頭的視線,方鶴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襯衫。這老頭確實是個識貨人,這襯衫的料子據裁縫說是國外進口的,現在C國國內還很罕見,價格並不便宜。
他對這些並不瞭解,那塊面料是別人給他的謝禮。他見給他做衣服的裁縫對那塊料子喜歡得緊,便把做衣服剩下料子全都留給了裁縫。
這個算命的估計是認出了自己身上衣服的面料,覺得自己是個有錢人,所以想訛上一筆吧?方鶴樂了。懷著逗逗眼前的算命老頭,讓他出糗的念頭,他走了過去。
“那您說說,這大凶之兆,該如何化解啊?”方鶴蹲下身,似笑非笑地看著算命老頭,準備聽老頭編故事。
只見老頭看了他半天,然後遺憾地搖搖頭,“化解不了。”
“化解不了?”方鶴笑了。多少年的江湖話術還在用,接下來估計是讓自己花錢消災的環節了。
“化解不了。”老頭又重複一遍,“你今天不要去西邊,西方對你極為不利,去了恐怕有血光之災。”
方鶴一愣,他今天正是要去城西替人做事。
這座歷史悠久的城市裡,最近各處都在大興土木。在這種地界動土,總是多少會遇到些怪事。而作為唯一繼承全部家傳手藝的人,這兩年來前來上門拜訪他的人數不勝數,倒是也不缺今天這一單。
要不聽老頭的話不去了?他扶著下巴,“嘶——”了一聲,覺得自己掉進了老頭的陷阱裡。
他說西邊就西邊?一共就四個方向,蒙準的機率太大了。方鶴想到一個辦法,他要試試老頭的水平。
“您說得那麼嚇人,”他接過了算命老頭遞來的小馬紮,在老頭對面坐下,翹起腿來,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您總得給我點依據,對不對?”
老頭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我想想,您就看看我是靠什麼吃飯的吧?”他笑得更愉快了。他的工作種類過於冷門,多數普通人終其一生恐怕連線觸的機會都沒有。
也許是老頭真的很想做成這單生意,話沒多說,就掐著手指背起口訣來。老頭的手停下,他似乎也對自己算出的結果感到了難以置信,於是又推算了一遍。最後確認過結果後,老頭抬頭看著他,顫動著嘴唇開口說道:“咱們……咱們算得上是半個同行……”
老頭對著自己掐訣的手指頭髮愣,本來就滿是皺紋的臉都快被他皺成橘子屁股了。方鶴便“呵呵”一笑,站起身來,拍拍自己的褲腿。
“差不多。”
戲弄到了老頭,他覺得心滿意足。卻聽到老頭說:“小兄弟,我剛才說的話不是訛你的,聽我一句勸……”
後半句話傳到他耳朵裡時就已經模糊了,這座城市春天的風太大,把老頭的聲音都吹散了。
已經下了天橋,方鶴卻發覺自己的衣襬被人拉住了,他回頭一看,還是剛才那個算命老頭。老頭手裡拿了張紙條塞進他手裡,握著他的手。
“我知道你信不過我,但是你與我家有緣,你這次死不了,但之後恐怕也是前路坎坷。要是遇到過不去的坎,就來找我吧,我或許能做些什麼。”說罷,拍了拍方鶴的手,示意他將紙條收好。
老頭回天橋繼續算命去了,方鶴展開紙條,裡邊是一個名字和一個地址。
“齊中書?”這倒算是個文雅的名字。他念了一遍,便將紙條折起來放入襯衫胸前的口袋裡,沿著路朝西走去了。
十個小時後,夜幕已經徹底籠罩了這座曾經的皇城。而此刻的方鶴也意識到,天橋上的老頭是確實有幾分功力的。現在他眼前的局面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能控制得了的了。
這片工地位置不算偏僻,但他現在卻看不到哪怕一絲周圍人家的燈光。手電的電量已經耗盡,只剩一點如同螢火般的微光。
他劃了根火柴點燃火把,火把燃燒著,火光卻連三米都照不出去。三米之外,火光彷彿被吞噬了一般,漆黑一片。
“沈重萬!何貴!”他朝黑暗高聲大聲喊著。
這是來給他打下手的夥伴的名字。
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