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乃是當今聖上長女。

論年紀,要比陸長歌大上一輪。雖是女兒身,可公主殿下的名聲卻大的很。

她夫家早亡,之後也沒再嫁,沉浸於整日遊山玩水好不快活。

平陽公主偏愛面容俊朗的青年才俊,但凡是新秀榜上有名的學子,幾乎都是她雲遊的好友。

未亡人與男性同遊,雖於禮不合,卻也沒人敢議論皇室的家事。

學子們更是紛紛讚揚公主殿下風華絕代,有巾幗不讓鬚眉之氣魄。

此後,平陽公主收集才俊的癖好愈演愈熱。好事者更以是否入過公主府為談資,用以評定潛力的標準。

不知不覺間,公主府已籠絡了大半未來的朝廷棟樑。

稍一打聽,陸長歌才知道這場宴飲原先也就是場普通聚會,餘慶之也在受邀名單上。

兩人一合計,索性一道騎馬共往。

匆匆在餘慶之家住了一晚,臨去前才想起來,似乎忘了和沈醉招呼一聲。

平陽公主的這處別院,比陸長歌的山莊還要偏僻,修建在一座高山上。

皇家路難行,到了山腳下,陸長歌二人才獲知,賓客坐騎一律留在山下驛站,唯有搭乘公主府的車駕方可上山。

駕車的車伕是個敦厚的中年漢子,一眼便能讓人記住他那質樸的氣質。

他的話極少,整個人很是謹小慎微。那雙佈滿老繭的粗掌,牢牢的拽緊韁繩。

這座山的地勢其實十分險要,卻被硬生生穿鑿出一條平整的上山路。

“二位貴客,別院到了。”車伕低聲提醒了一句,將馬車穩穩的停在正門一側。

饒是陸長歌算得上見過世面,可當別院一點一點在他面前展開時,他的認知還是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衝擊。

平京城內有六扇門及御史監察,各家的宅院還算剋制。可到了荒郊野外,權貴們的野心算是徹底開啟了。

竟然真的有人能在高山上建一座宮殿!

晃神間,一道黑影擦著陸長歌躥過,撞的他半邊身子微搖。

“爹爹!”

一個矮小的黝黑小孩高呼著跑了過來,車伕立馬警惕的將他抱起。

他惶恐的捂住孩子的嘴,懷裡的小黑人茫然的掙扎著。

車伕低著頭,畏懼的偷偷打量著陸長歌的神色,卑微的道著歉:“小兒頑劣,求貴客恕罪。”

他的膝蓋彎曲,彷彿下一秒就要撲通一聲跪下。

低賤的姿態嚇了陸長歌一跳,夏朝民風開放,甚至百官上朝面聖都無需跪拜。

可就在公主的別院外,一位車伕僅僅是衝撞了他們二人,便想著主動下跪認錯。

陸長歌知道這一跪不是對他,而是對平陽公主的貴客。

公主府的規矩,好生厲害!

千種思緒在心頭一轉,陸長歌將車伕扶了起來。看著懷中小黑娃害怕的神情,在衣衫內側翻找一陣後,掏出兩塊新鮮的麥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