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在孟唯耳邊呼嘯,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她衝陸靖深喊:「你扔我下去啊!」

陸靖深直接抱住她雙腿又把她舉高,這下她整個上半身都探下去,墜在空中。

她頭倒朝下,視野所及都渺小又遙遠,遙遠得讓她有一種砸下去會四分五裂的錯覺。

但陸靖深並不鬆手,就這樣吊著她,讓她往下看。

二十六層的高度,即使抱著去死的念頭,看久了也是一種心理折磨。

孟唯忍受不了,只想要一個痛快,吼道:「鬆手,陸靖深你鬆手......」

她一直讓他鬆手,他都不聽,她喊累了停下來,煎熬地閉上眼睛不去看的時候,他的手突然鬆了一下。

那種感覺孟唯之前只在夢裡體會過,是突然一腳踩空的感覺。

她瞬間睜開眼睛,入目就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高度。

那一刻她切切實實體會到即將死亡的感覺,她心裡一空,頓時失控地尖叫出聲,與此同時陸靖深又將她抓緊了。

他貼過來,貼到她身上,問她,「要不要我鬆手?要不要?」

孟唯的身體在空中發抖,大滴大滴的眼淚掉下來,從七八十米的高空墜落到地面,像是她整個靈魂都從她的身體裡抽離掉下去了,她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陸靖深感受到她的身體在他手中軟化發抖,用力將她從視窗抱了下來。

孟唯的身體棉花一樣癱軟在他手上,他緊緊地抱著她的腰把她放到她搬進來的那把椅子上。

孟唯癱在椅子靠背上,都要坐不穩地往一邊倒。

陸靖深蹲下身,單膝跪地扶住她的腰把她扶正。

因為靠近,孟唯的眼淚掉在他只穿著半袖的手臂上,迅速由溫熱變得冰涼。

冰涼的刺骨。

他抬眸,看到孟唯臉色白紙一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大眼睛失神空洞,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掉。

他心口一刺,抬起手落在她眼睛上,用指腹幫她擦眼淚。

看著她,也看著他的手。

他這才發現他的手也在發抖,他皺了下眉,竭力穩住手,把她額前凌亂的碎髮往上撥,湊近她問:「還敢不敢?」

他的額頭幾乎貼上孟唯的額頭,這樣的距離孟唯也沒有躲,只是不停地流淚。

「嗯?」陸靖深把她頭髮撥上去後抱住她的頭,薄唇親吻她的額頭,往下又吻去她眼角的淚,邊吻邊低聲問:「還敢不敢?」

這時孟唯稍稍緩過來,嫌惡地別開臉躲開他的吻,然後揚手打他的臉。

即使她用盡全力,但她太虛弱了,對陸靖深來說依舊是不痛不癢的。

只是這不是力道的問題,打臉這種行為本身就極具侮辱性。

但這一下陸靖深竟然沒有躲開,只微微偏頭閉了下眼。

直到孟唯又要打他第二下時,他才握住她打過來的手。

孟唯恨恨地瞪著他,他直視她冷笑,滿是嘲諷的口吻,「你不敢了。」

他的眼神他的話都像一把刀直戳孟唯心口,孟唯感覺喉嚨裡都有血腥味,快要吐血了。

陸靖深看她氣得不行,不緊不慢地摸摸她的頭,「小唯,不可以再這樣了。」

孟唯無力地閉上眼睛,窗沒有關,風聲和汽車轟鳴聲鑽進來,孟唯有一瞬間的耳鳴,那一刻她好像超脫於身體之外,虛浮在空中,看到可憐可笑的自己。

陸靖深起身,還在發燒的他折騰這麼久,出了一身汗。

他拿了衣服繼續去洗澡,沒再管孟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