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面色難看地補充,「她嘴巴里都是潰爛的傷口,所以不排除你有感染的可能。」

幫溫煙處理傷口的是個年輕醫生,聽到這句話他的手猛然一鬆。

溫煙痛得快要麻木的手瞬間落空,她抬起烏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醫生。

她在醫生眼中看到了恐懼。

那一刻,溫煙覺得她的心也狠狠地墜了一下,無助感像沒住口鼻的海水一樣將她緊緊包裹,讓她窒息。

醫生尷尬笑了笑想要重新握住溫煙手腕,溫煙卻快速把手背到身後。

那隻手現在沾滿了紫色的藥水,混著她的血一起往下滴,滴在白色的地板上,在她的身下留下深色的水漬,看上去很髒,像是令人畏懼的病原體。

這時,匆忙趕過來的顧珩出現在門口,他是大步跑進來的。

溫煙轉頭一眼看到他,她突然蹭的一下站起來。

她被咬在手背上,因為那個女人一直不鬆口,傷口很深,手背覆著的肉本來就少,都快要看到骨頭,還流了很多血。

但從警察帶她過來到醫生處理傷口的過程,她一直都是冷靜的,不吵不鬧,疼的時候只是蹙著眉心,緊緊咬住唇。@

要餵給她。

溫煙扭著臉躲開,只攤開另一隻手讓他放裡面。

顧珩拿著藥看她幾秒,如她所願放她手心裡,溫煙看都沒看就吞進嘴裡。

顧珩又把水遞給她,她接住喝了兩口。

剩下的水杯緊緊握在手中,沒再還給顧珩。

警察告訴他們,那個女人叫方曉玲,年輕時就和一群混混攪和在一起,後來年紀大了,不小心染上病,就開始報復社會。

溫煙並不是第一個被她咬的人,所以警方才能在這麼短時間內通知溫煙女人有病。

警方的意思是,這件事純粹就是艾滋病病人的報社行為,正好溫煙撞上去了,就算不是溫煙她也會咬其他人,背後並沒有其他的陰謀算計。

兩人一起出了醫生辦公室,這時夜已經深了,時不時有煙花爆竹聲傳來,偶爾抬頭,還能看到一簇簇火色花瓣在夜幕盛開。

溫煙有意無意地和顧珩隔得遠遠的,跟兩個陌生人似的。

顧珩並沒有去改變這種狀態,只是在身後跟著溫煙。

他看著她慢吞吞地往醫院門口走,遇到其他人的時候會慌亂地避讓,像是一隻誤入人間的鹿。

直到經過他的車,她也不停留的時候,顧珩才快走兩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

溫煙反應很大地想要甩開顧珩的手,顧珩繃緊了下頜用力攥緊,將她往前一拽直接拽到懷裡。

正面相對,顧珩才看到溫煙臉色煞白,臉上都是淚,他的心也好似被人緊緊捏著,聲音低悶,「怕什麼?」他抬手幫她擦了擦臉,「吃過藥了還怕?」

溫煙整個身子都往後仰著躲他的手,急聲說:「先別這麼近距離接觸我好不好?」

最起碼在二十八天以內不要。

理論上,她知道就算她現在已經感染上了,擴散全身了,這樣簡單的接觸也不會傳播,可是她心理上過不去,她一想到那個女人用滿是傷口的嘴咬她,咬到她鮮血淋漓,咬到她的血和女人的血、唾液、嘴裡的病毒混在一起又都沾在她手上,滲進她的肉裡,她就覺得噁心。

她覺得她滿身都是病毒,誰碰上她誰就倒黴。

「不好。」

顧珩不顧她氣惱的神色摟著她的腰把她身體轉過去,「上車。」

溫煙就用力地站那不動,顧珩問:「想回你媽媽那裡?」

溫煙現在當然不想回那裡,阮青荷是不可控的,她不知道她這樣回去會發生什麼。

她猶豫了一下就上車跟顧珩離開。

顧珩帶她回到家。

她就像一個孤身一人去別人家做客的小孩一樣,拘謹地不知道該站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