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煙是從窗戶裡翻出來的,她從房間找了一間透明的雨衣穿上,拿了金嬸除草的鐮刀,一路來到那天他們上山的路口。

但她並沒有原路返回,昨晚上金嬸在廚房洗碗時告訴她,遇上這樣的大雨山下的水勢就會漲起來,下了這條長長的石階後的路也會被淹沒,她要是還從石階下去,只會被大水沖走。

溫煙就繞到旁邊的山坡上,因為另一邊有路,所以這片山坡看上去無人涉足,拿著鐮刀隔開擋路的枝杈往下,草很深,到她的膝蓋,她害怕有蛇,撿了根棍,一邊敲著前面的草叢探路一邊往前走。

天上還下著雨,很快她就摔了第一跤,接著是第二跤第三跤,手掌摔破了,尾椎摔疼了,腳也崴了,後來遇到陡一點的巨石,她索性坐那直接滑下去。

就這樣她速度雖慢,卻在一點一點往下。

直到她路過一處陡坡,陡坡下面有一個洞,湍急的水流往下匯入大峽谷,兩側都是兩座奇高的山峰,沒有路,溫煙只能順著陡坡上面的邊緣走。

她看著那湍急的水流,雙腳有些發抖,不得已扔掉了木棍和鐮刀,緊緊扒著粗糲的石壁往前挪。

摔破的手掌很疼,磨出血來,她咬牙忍著,眼睛也睜得大大的,不讓眼淚掉下來。

就在快要走到盡頭時,她有一點放鬆,已經崴了的腳又是一軟,身子往後晃。

她的心猛然一揪,在那一刻幾乎停止跳動。

就在這時,一隻手緊緊攥著她的手腕將她拽住,她仰頭望去,看到了緊咬著牙關用力的鄒明洋。

他身後還有人在拖著他,他猛然用力將她拽上去,兩人倒在地上。

鄒明洋將她扶起來到安全地,將她滑落的雨衣帽子重新給她戴回去後,咬著牙說:“你可真是不怕死!”

溫煙抵在身後的石頭上喘了會兒氣,說:“謝謝你。”

……

有了鄒明洋,她很快就下山了,來時的那條路確實被淹了一段,回去的路上他們開來用來掩人耳目的計程車也開得很慢。

在車上,鄒明洋要為溫煙處理腳傷,溫煙躲開不讓,“還是逼真點吧。”

鄒明洋頓了頓,就把藥箱又收回去,看了看她已經腫起來一點的腳脖子問道:“你為什麼突然這麼著急要下山?”

溫煙:“不是在手機上跟你說了嗎?”

在山上,溫煙看到周暮行和孟唯發來的訊息那一刻,她就想起來上山前那一晚,她被下了藥往周暮行懷裡撲的事。

孟唯又告訴她溫雅被下藥、又跳水池,她很快就將這兩件事聯絡在一起。

可她若是顧珩救得,又是誰給溫雅下的藥,很大可能也是顧珩,畢竟不管他對她怎樣,他確實很介意周暮行。

溫景和對她沒感情,對溫雅的感情也不見得有多深,但她們終究是他的女兒,尤其在顧珩那裡,在隆潤那裡,就代表著名創,顧珩對她們如何,也代表著隆潤對名創的態度,本來溫景和可能不會在意她的死活,可因為這段時間,兩家關係惡化,溫景和本就因為顧珩去了舊城莊園而敏感的心會更加敏感。

所以她這麼狼狽地從山上逃下來,給溫景和製造被顧珩帶到山上折磨的假象,當然溫景和並不會信她,所以她不會找他,而是讓溫景和從他自己信任的人口中得知這個訊息來找她。

而鄒明洋還是說:“那你也不用這麼著急。”

溫煙就不說話了。

這輛計程車皮的車開到市區的一家醫院門口,溫煙便只能一人進去就醫。

這醫院附近都是藥店,她沒有著急去看腳,而是先去藥店買了避孕藥後吃掉,提著的一口氣才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