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死威猶在,何況是活生生的方圓?

現場頓時再次鴉雀無聲,無論是因為崇拜,還是敬畏。

“我一次只能做一件事,所以,我先說眼前的事情。”

方圓的聲音很深沉,充滿磁性。

“加特庇護所很小,你們應該也都知道其他勢力的人,在過什麼日子,哪天不死人?喝人血的在少數嗎?”

“而我們種花社呢?水,都已發下去了,發到了你們每個人、每個家庭的手裡,而且,完全能夠保證人人有水喝,誰都不會渴死。”

“可你們自己接不住,被人搶走,能怪誰?你們不去找劫匪拼命,反而來我這裡撒潑耍賴,還要臉嗎?”

方圓的話捅破了一層窗戶紙,眾人本就心知肚明,庇護所的另外兩個勢力,上層生活紙醉金迷,不曾有絲毫變化,只有下層人,渴死的、搶水而死的、被吸血殺死的……

話雖然是事實,但從種花社當家人嘴裡說出來,除了讓人羞愧,更讓人失望——他們本就期待的更多。

人群仍然很安靜,詭異的安靜。

“捫心自問,你們當中那些被搶的人,有反抗過嗎?”

方圓冷笑道:“異常處理部的戰士,24小時全天候巡邏,哪裡有槍聲響起,最多隻需要五分鐘就能到達現場。”

“咱種花社自上次大戰之後,家家戶戶都分配了槍械吧?對你們的訓練,哪個教官有吝嗇過子彈嗎?”

“可即便這樣,我愣是沒聽到一聲槍響,你們什麼意思?”

“被搶的時候不放屁,活不下去了,就跟自家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窩裡橫嗎?”

“你們要什麼,種花社給什麼,自己拿不穩,反過來咬社團一口,還有良心嗎?”

“是敵人太強大,還是我對你們太仁慈?”

“種花社把你們都養成了溫室的花朵嗎?!現在是他媽的末世!”

鬧事兒的人表情不一,有的已經顫如篩糠,有的面紅耳赤、羞愧難當,有的失望透頂、譏笑不已,還有的面色陰狠,胸懷戾氣。

方圓似乎是沒看到那些人,繼續道:“於公而言,張叔一家沒對社團做出多少貢獻,按規矩,種花社不會配給額外資源,孫子養不活,送孤兒院就是,社團給你養。”

許多人心寒不已,包括很多戰士都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槍——沒貢獻就代表沒價值,呵呵,也是啊!現在可是末日,沒有價值誰會白養你呢?被一腳踢開再正常不過……

“但於私!”方圓聲音猛的一高,“張叔救過我的命!種花社不能救他,我方圓能!”

“從現在起,我作為執勤人員的供水配額,可以全劃給張叔一家,他孫子肯定渴不死,他也渴不死!”

“我希望所有人都記住,咱種花社,除了規矩,更有人情。”

眾人一愣,執勤人員雖然配水更多,但也就將將夠兩個大人一個小孩生存下去,方圓自己怎麼辦?

這時,圍觀的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冷笑一聲:“虛偽!”

楊子勃然大怒,用槍點著人群:“誰?!站出來!有種明刀明槍的來!”

“來就來,怕你不成!”那人撥開人群就走了出來,“我說的是事實!”

不待楊子反駁,那人又說:“方社長每天從社團裡領多少還不是你們自己說了算?明面上說份額全分出去,而實際上還不是從社裡的公共資源中扣?”

“拿公共資源做你個人人情,姓方的,這種中飽私囊的事情,你敢做還不敢承認嗎?”

不說不明,一點就透,眾人都是末世裡求生多年的泥腿子,誰能不明白這其中的道道?湊合聽聽不好嗎?何必當出頭鳥?就算方哥和其他大佬是一路貨色,自己不也比其他勢力的人過得好嗎?

方圓忽然哈哈大笑,把其他人笑得稀裡糊塗,捱罵還笑呢?方哥是瘋了吧?破罐子破摔?

只見方圓對那人招了招手:“你這槓精,要是不放心,大可以攛掇其他人去查安東尼的賬,我要是多領一滴水,你當眾罷免了我。”

“正好,我還犯愁,萬一有人趁機暗箱操作,吃拿卡要、中飽私囊咋辦呢!就你了,刁人傑,這事兒歸你了!”

那人接下來的話全都被噎了回去,他也沒想到方圓會直接任命一個跳反的傢伙啊!

這麼一說,反而讓在場眾人明白了方圓剛剛多有底氣,這話多硬氣,讓水又是多義氣!

緩了好一會,刁人傑才沉聲問道:“我剛剛在拆你臺,你就不怕我是對手派來找事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