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很順利,有驚無險。

方圓趁著手術收尾的時候,坐在火堆旁,用柴火頭上的焦炭在地上塗塗畫畫。

一旁抹著汗的老萬偷偷瞄了一眼,只見地上大大小小的圓圈之間,一個個箭頭如利刃般鋒利,彷彿把一個個圈圈叉的鮮血淋漓。

老王立刻悄悄地把腦袋轉了個方向,裝作沒看見,只不過臉上的冷汗更密集,生怕方圓突然來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方圓無所謂的笑了笑,隨手抹掉了地上的塗鴉。

有些事情,哪怕大家都知道我想怎麼做,又能怎樣呢?還不是要按照我設計好的路走下去?他們,沒得選擇!

“漢斯,你留下。”

方圓吩咐眾人安頓好受傷的楊子,單獨留下了漢斯,連露西也被他一個眼神支走。

“將軍想殺你,你知道嗎?”

漢斯板著臉,惜字如金:“……”

“無論是我殺了你,還是其他勢力殺了你,對將軍而言,只有好處。所以他眼睜睜看著你被人綁走,毫無作為。”

方圓笑眯眯的給這個未經世事,但已經蛻變成男人的雛兒解釋道。

“我殺了你,將軍可以用為你報仇為名義,弄死我,在你哥那裡有了替罪羊的同時,又有了不用交槍的藉口——我的專案負責人死了。不管是誰給他下達的任務,這都是個很好的藉口。”

方圓見漢斯眼裡閃過一絲稚嫩的殺意,便知這位又想惜字如金了。

“如果你殺了我,那麼他可以名正言順的把你緝拿歸案,說你謀殺了他的屬官,而且,跟前面說過的一樣,他依舊不用交槍。”

“別不相信,加特庇護所龍蛇混雜,你一個外來的光桿司令,能翻起多大風浪?”

“我問你,將軍有給你書面軍令嗎?沒有證據,你就是謀殺!你死定了,或者,你哥要領他人情,鬥爭未起,便先溼了一地。”

漢斯的面癱臉終於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錯愕與不解在他臉上你方唱罷我登場,他完全不知道,原來世道可以險惡成這個樣子。

“所以,你和我其實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死了,他就會把鍋扣在你頭上;你死了,我肯定也跑不了,當然,咱們倆都能不用死。”

方圓誠懇的看著漢斯,說著掏心掏肺的大實話。

“只要,你,聽我的。”

……

方圓與漢斯談完話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輻射雲下的魚肚白,似乎和戰前有很大區別,但方圓早就沒戰前的印象了,那時他太小。能順利的活下來,並且沒產生任何畸變,就已經是個奇蹟。

漢斯換了套方圓提供的衣服,捂住頭臉,離開倉庫後,張哥就進來了。

“阿圓,他這是?”

方圓笑著答道:“我讓他給他哥夏佐帶個話,告訴他,將軍在財務的某些環節有大紕漏,一條線能牽出來一池子大魚。”

“嗯,這招圍魏救趙果然是步好棋啊!只是……”

方圓似笑非笑的看了張哥一眼,道:“張哥你這馬屁拍的可真直白,你是想問我,他的訊息渠道是不是穩妥、會不會被將軍截獲是吧?”

張哥點點頭,憨厚的一笑,臉上皺紋都堆到了一起。

“我就是要讓將軍知道啊!”

方圓也開始換衣服,戴上防毒面具後,聲音有點悶悶的。

“他如果不知道,那麼多精力要往哪裡發洩呢?”

張哥恍然大悟:“原來這不是圍魏救趙,而是聲東擊西啊!”

方圓灰不溜秋的身影,已經融入了破敗的加特庇護所荒廢區,快步消失在殘垣斷壁之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