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奈對我將自己定義為弱者嗤之以鼻,連帶著諷刺了我的理論。

我笑了笑,慵懶的攤開手。

“很不可理喻嗎?

那如果,如果我說有一個孩子當時三歲就被母親丟到福利院。也不知道為什麼幾百號孩子,只有能養幾十號人的食物。長大後成了問題學生,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差點殺過人,差點被人家挑斷手腳經脈。

只因為有一次錯過了去火拼的車,最好的兩個朋友一個死,一個無期徒刑。

在那個孩子風吹雨打,流浪飄零,那個僅僅比那個孩子晚出生幾年的妹妹卻過著幸有屋簷遮雨,烈火烹食,笙歌曼舞,潑畫弄詩的人生。

你的表情真有意思。你真是從來沒有在意過你身邊的事情。

不是每個人生下來都可以選擇的。

我知道,你想說反正我聰明,我總能想到辦法的。

怎麼?能力是天生下來就有的啊?

把忍飢挨餓,風餐露宿換成天生地養,戴月披星,聽起來也不錯。那是絕對的自由。

怎麼?沒想過絕對的自由,也是絕對的脆弱?

你有愛你的父母,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你甚至不用去擔心你的生活。

有些人生下來雖然不是達官顯貴,但至少安穩,但有些人光是活著就需要拼盡全力了。

你小時候有機會好好讀書,不用為生存奔波沒有時間顧影自憐,甚至沒法好好睡覺。

你不是在不斷被否定當中成長。

的確,我沒說過。也沒打算說過。因為聽著真的矯情。我自己真的沒覺得有什麼,也不需要賣弄這些換取你們的可憐。不去發現傷口,自然感覺不到疼痛。”

我邊說邊拍開明奈掐著我脖子的手,圍著他轉了一圈後,我收起臉上的情緒,笑意盈盈的微微鞠躬。

“你聽說過泰德·卡辛斯基嗎?著名炸彈客。

16歲進入哈佛大學,畢業後進入密西根大學讀博。他的鄙視論文,據說全美能看得懂的人不超過二十人。可怎麼一個前途光明的天才,卻走向了反抗體制的路。

據說他對體制有著強烈敵意的原因,一,是跳級念大學,年長同學都不願意接受他,導致他處於一個混亂髮展狀態。

二,是在大二那年,他由哈佛心理學教授HenryMurray配合美國中情局進行的MKUltra專案。其目的是為了找出瓦解敵方意志、獲取情報的方法。

不過,這項實驗卻讓同學以辯論為由,要求受試者先寫一篇關於個人信仰和抱負的論文,實際上是引用他們論文的內容,在實驗中對受試者進行廣泛性的言語攻擊與否定,從中分析其生理反應和情緒表現。

其中包括但不限於沒有認真批評觀點,而是直接給人本身貼上標籤;沒有做分析,而是以邏輯的方式攻擊。

換句話來說,這種抨擊的方式根本就是在摧毀一個人的人格。

這場實驗對他有什麼影響我不太清楚,但似乎也讓他從原本科技的追隨者變成了科技的抵制者,也越來越脫離社會。

我不評價他,因為我比不上他,也理解不了他。

但我知道這種情況不知在實驗室裡出現過,在現實中也極為常見,尤其是你生活在底層時。

你知道嗎?有時候不斷在腦子裡面聽到那些指責你,謾罵你,羞辱你,貶低你,蔑視你的身影,你會忍不住認為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我承認我是個罪人,但我真的一開始就是個壞人嗎?

生活沒有對錯,但卻有高低貴賤。

現在我問你用同樣的法律去衡量不同的人真的很對嗎?

你對我只有憤怒,害怕,根本就不想去了解我背後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