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大足石刻,當然就要做佛祖的生意。

離大足石刻五里遠,有一個小鎮。也不知道是先有的大足石刻,後有的佛緣鎮,還是有了石刻後,原本的小鎮改了名字。

從各地來此朝拜佛像的人,總要有個落腳處,吃飯地方,更不用說還要採買香燭,靠著這些生意,佛緣鎮要比尋常鎮子熱鬧許多。

張不周一行陣容浩大,很是引人注目。只是劉璋等人的行伍氣質太過濃烈,路邊的攤販連叫賣聲都不由得小了很多。張不周回頭看看,叫過劉璋:“今日就在鎮上落腳吧,兄弟們這些天都累壞了,給大家一個放鬆的機會,也睡一睡軟床軟枕,吃一頓熱乎飯菜,不過酒就不要喝了。”劉璋遲疑道:“公子的安危...”張不周看了秦滄瀾一眼道:“有那位在,還需要擔心我嗎,你們就看好這十車禮物就行了。”

劉璋點點頭:“謹遵公子吩咐,還請公子多加小心。”帶著士卒們自去找住宿的地方,這小鎮上,未必會有能容納這麼多人的客棧,說不定還要分開睡。

白露宛若出籠的鳥,興奮地東瞧瞧西看看,碰見什麼都覺得稀罕。穀雨也沒管她,這段時間的悶頭趕路,確實要憋壞人了,就由得她去。知道白露是會武功的,張不周也不擔心,領著其他人自顧自地逛著。找了一家冰粉鋪子坐下,天氣越來越熱,吃上一碗清涼可口的冰粉著實不錯。

“照這樣趕路,大概還需要多久?”張不周捧著大碗問道。

穀雨開啟地圖,看了看道:“接下來雖然還有一段山路,不過騎馬通行已經無礙,難就難在咱們還有車隊,會拖慢速度,大概還要五天才能趕到渝州城。到了渝州後,改換水路,時間充裕了很多。”

張不周點點頭,這幾天的辛苦趕路,就是為了留出幾天來在渝州逛一逛。巴蜀一帶多美女,自己在蜀州城裡處處受限,兩次康樂坊之行一次不如一次,到了渝州自己要玩個痛快。等大家都喝完,陸升站起身去結賬。

“多少,二兩銀子?你這裝冰粉的碗是金子做的?”

聽到陸升的驚呼,眾人扭頭看去,那攤主也不著急:“這位客官,瞧您說的,您看看這天多熱啊,哪裡有冰可以吃。這點冰塊還是小的千辛萬苦儲存下來的,再說咱這冰粉,真材實料,您幾位一人一大碗,二兩銀子而已,不多啦。”

陸升還要爭執,張不周起身將他勸住:“算了,正如老闆所說,現在哪裡有冰,二兩銀子就二兩吧。”那攤主見張不周開口說話,一陣千恩萬謝。憤憤不平地掏了錢,陸升一邊走一邊抱怨:“這冰粉咱也不是沒吃過,就算現在冰貴,也用不了二兩銀子啊,一兩足夠了。”

張不周道:“這你就不懂了,旅遊經濟就是這樣,在當地人眼裡,咱們這些外地來的遊客就是肥羊,賺的就是咱們的錢。剛才這種情況,你若是和他一家爭執起來,信不信用不了多久,整個鎮子都會知道這個訊息,到時候有沒有客棧收留咱們都不好說。”

陸升道:“反了他們了,還有沒有王法。這不是拿咱們當肥羊宰嘛。”

張不周笑道:“算了算了,去康樂坊揮金如土時不見你這麼斤斤計較。這才二兩銀子就氣成這樣。”

陸升撓撓頭:“不一樣的,康樂坊是咱們節度使府的產業,賺多少都是給自己家人賺去了。”

張不周心道你是不知道康樂坊後面藏著多少糟心事,要是知道估計你一分都不給了。還沒說話,程耳突然道:“白露姑娘那邊遇上了麻煩。”說完就領著眾人朝一個方向走去。

白露在街上逛啊逛的,見一個攤子前圍滿了人,好事的她就往裡擠,好不容易擠到前排才發現,是一個豆花攤子,兩個人在和攤主吵架。大一點的看著二十四五歲,頭髮盤起,在頭頂紮了一個髮髻。穿的衣服看起來一般,但腰帶很有蹊蹺。小一點看著也就十六七歲,穿一身緊身男裝,手上一把扇子,唇紅齒白,眉目如畫。乍一看會讓人以為是哪家的小公子帶著侍女行走江湖。白露是個眼睛尖的,一眼就看出和攤主吵架時雖然氣急敗壞,但時刻不忘強調本公子的那位,是女扮男裝。

聽了一會兒,白露也聽懂了來龍去脈,原來這主僕二人,在攤子上吃豆花之前沒有先問價格,兩個人也不知道哪來的胃口,吃了好幾大碗。等到結賬的時候,老闆報了價格兩人傻了眼,這幾碗豆花,居然要十兩銀子。也許是囊中羞澀,也許是不甘心被宰,兩人惱羞成怒和老闆吵了起來,揚言要砸了這家黑店,攤主自然不依,也對罵起來,什麼“穿的人模狗樣,想吃霸王餐”、“騙吃騙喝”的話也說了出來,那看著更像是主人的年輕姑娘,一把掀翻了桌子,就要大打出手。可那攤主在此地經營多年,親朋好友眾多,眼見著外地人要撒潑,烏泱泱一大群人也就聚了過來。見兩人一副外地口音,都用本地話夾槍帶棒地辱罵,兩人雖然聽不太懂,但也明白不是什麼好話。兩個小姑娘哪見過這種氣勢,被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白露忍不住了,上前將二人護在身後,一隻腳踩在條椅上道:“幹什麼幹什麼,一大群人欺負兩個外地人,還要不要臉。”

那攤主見她穿著打扮雖然還算富貴,可是一身風塵僕僕的樣子,也就是個過路的,冷笑道:“不是我們欺負人,這吃東西給錢,是天經地義的道理,哪有吃完飯賴賬的道理。”

年長一些的姑娘道:“誰說不給你錢了,我們給錢,可你這豆花也賣的太貴了,我們的錢不夠。”

攤主嘿嘿一笑:“吃東西之前不問價格,難道現在還怪上我了不成?要是早知道你們兩個沒錢,我還不賣給你呢。”

年輕一點的那位也是個急性子:“你這就是黑店,想宰人,你們也是,幫他說話欺負外地人,沒有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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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就犯了眾怒,原本可能只是想看看熱鬧,可這地圖炮一開,誰又能躲得過去,一個大伯道:“年輕人,我勸你還是乖乖認了吧,吃之前不問價格,吃完了不想給,到哪也講不出道理來。不是我們佛緣鎮欺負人,這凡事都要以理服人嘛。”

白露也頗氣這年輕人不會講話,眼見著人群都被她調撥得激動起來,忙道:“好好好,十兩,就十兩,這錢我幫她掏了。”從袖中拿出一塊銀錠,剛要放在桌上,那攤主又說話了:“慢著,剛才是十兩,現在可不是了。”

年輕的又發飆了:“你還要不要臉,難道你自己說的價格,這麼一會兒就變了不成?”

攤主搖搖頭:“豆花的價格沒變,還是十兩。可你還把我的桌椅打壞了呢?剛才這幾張桌子旁的客人,也都被你嚇走了,賬都沒結,這筆賬,我算在你的頭上,有問題嗎?”

幾人愣在當場,白露笑道:“這麼說的話,也沒問題,你也不用兜圈子,直接說個數吧。”

攤主見白露好說話,把她當成了管閒事的過路人,咬咬牙道:“一口價,一百兩”

這個價格一出,不光是幾人驚愕,連圍觀的人群都忍不住驚撥出聲:“一百兩,這也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