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抱怨,如同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樣,該走的路還是要走下去。

張不周在心底將那個還沒見過面的南唐公主罵了個狗血噴頭,要不是因為顧及她的名聲,依著自己的性子乾脆一封書信寄過去了事,好過現在這樣千里迢迢吃苦受罪地送上門去讓人家打臉。

常年在外行軍的人,打獵都是好手,雖然不像獵戶一樣經驗豐富,可以跟蹤獵物的蹤跡,可是架不住隊伍人多,一百多人全員出動,抓了不少的獵物。其他人還好,張不周著實樂開了花,好久沒有吃過烤肉了,眼下雖然調料不全,也能將就著弄,怎麼說也比干巴巴的鍋盔要好。作為行軍打仗的軍糧,那鍋盔硬的讓人絕望。張不周惡趣味地想到,如果凌國的軍隊每人放一塊在胸前,那盔甲上乾脆連護心鏡都不用裝了。

在張不周的提議下,找了寬敞的地方紮營,除了要負責守夜計程車卒以外,每個人都分上了一塊肉和一小碗從龍泉驛王驛丞那裡買來的烈酒,雖說是初春了,入夜還是冷,有這一碗烈酒下肚,著實能提升不少熱乎氣。秦滄瀾當真是反常,除了吃幾塊肉以外,對於所有的酒都被分了也沒說什麼。就連陸升背後偷偷講他的壞話他也沒反應,反倒是陸鬥給了陸升狠狠的一腳。

熱鬧的營地漸漸變得安靜下來,酒足飯飽的張不周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猛地打了一個激靈,透過車窗照進來的月光下,一個人影出現在他的身前。張不周驚醒過來,依稀辨認出又是秦滄瀾,不滿地抱怨道:“前輩,你不是說自己沒有怪癖嘛,這總是深更半夜看人家睡覺還不算。”

秦滄瀾“噓”了一聲,小聲道:“別說話,外面有人。”

張不周還沒反應過來,外面有人?廢話,有一百多號人呢。

秦滄瀾繼續道:“我聽見馬的嘶鳴了,人數不少,沒有點火把,腳步聲也幾不可聞,是高手。”

張不周緊張道:“高手,有多高?”

秦滄瀾道:“至少要比那些士卒高”

張不周心一沉,蜀軍治軍森嚴,劉璋也是有真本事的,安營紮寨之時從不忘安排好明哨暗哨,遠一點的暗哨甚至要安排到兩三里之外,大半夜的秦滄瀾沒必要開這種玩笑,那暗哨恐怕已經被人摸掉了。“那咱們還躲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提醒他們。”

秦滄瀾道:“晚上他們都喝了酒,這會兒睡得沉,如果被人慌亂吵醒,會亂掉的。你跟我分著行動,先叫醒幾個,然後再分頭叫人。”

張不周點點頭,也不管秦滄瀾看沒看清,兩個人悄悄摸下車,張不周循著記憶裡的方位,先去找穀雨和白露,兩個姑娘家,等下不要被嚇到才好。

白露貪杯,這會兒睡得正沉,反倒是一向守規矩的穀雨在張不周剛剛掀起馬車簾子的時候就醒了:“什麼人。”

“我”。

聽出張不周的聲音,穀雨稍稍安心:“公子,出什麼事了。”

張不周小聲道:“你不要怕也不要慌,可能有人襲營,我去叫醒陸升他們,你看好白露,叫醒她,但不要發出太大聲音。”

穀雨道:“公子,還是我去吧,你躲在車裡不要出來。”

張不周道:“說什麼呢,再怎麼說我也是男人,又會武功,怎麼都比你強。你們倆好好地守在車裡,在沒有訊息前先不要出來.”

不顧穀雨的低呼,張不周轉身朝陸升那邊尋去,到了之後才發現,眾人都已經醒了。秦滄瀾速度極快,已經將劉璋帶了過來。

“怎麼樣,人都叫醒了嗎?”張不周問道。

“公子放心,這點酒不礙事,手底下的人正在叫,一會兒就能都醒過來。”

張不周點點頭:“前輩,能否聽出那些人來自哪個方向。”

秦滄瀾道:“聽聲音,在正前方”

張不周心生涼意:若不是秦滄瀾叫醒自己,頭頂的人連兵器都不需要,往下滾石頭就能砸死自己這支隊伍了。“諸位,怎麼辦”

雖然張不周是整支隊伍中身份最高的,可是如果等下真的打起來,當然還是劉璋這些熟悉冷兵器作戰的人指揮更靠譜。劉璋沉吟道:“原本敵暗我明,不過現在他們一定不知道咱們已經醒了。依末將之見,不如佯裝不知,暗中防備,等到他們靠近以後再動手,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從軍中出身的陸鬥等人點頭稱是,張不周也沒有別的辦法,劉璋又回到士卒當中,安排部署,陸升四人守在張不周的身邊。

看月亮的位置,應該是過了子時。這個時間往往是人在睡夢中睡得最香的時候。張不周睜大了雙眼,有種異常的興奮,上次遇到殺手時沒有什麼感覺,今夜卻重新找回了一點前世打仗前的感覺。

從士卒的呼嚕聲中,輕微的腳步聲逐漸變大,眾人相互使了個眼色,來了。

藉著月光,張不周依稀可以看到前方的大路上,幾十個黑色身影正在靠近。打頭的一個緩慢接近到一個明哨身後,正要揮刀抹向哨兵的脖子,不料那哨兵突然轉身,猝不及防之下被刀貫穿了腹部。一聲驚呼,營地中的火把突然亮起,來襲之人徹底暴露。

襲營之人見行跡暴露,既沒退去也不慌亂,大概四十人左右,手拿各種各樣的武器衝了上來。士卒們已經都爬了起來,按照軍中章法迎敵,睡覺都不卸甲的習慣此刻發揮了作用,快速結成戰陣在劉璋的指揮下迎了上去。

秦滄瀾眯眼觀察了一下後道:“武器五花八門,招式也不盡相同,雖然不是什麼頂尖高手,至少要比尋常士卒好上很多,不是一般的山賊,大機率是江湖人士。小子,你得罪了什麼人,出動這麼大的手筆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