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氣息一前一後,如同雙生魚兒一般銜尾相逐,在身體裡遊走半圈後,張不周見沒什麼不對勁的,便試圖調動屬於自己的內勁,將外來的那一股吞噬掉。

只是這內勁卻很是滑頭,它無形無體,不過是一股氣息,張不周嘗試半天都沒有辦法真的操控他。情急之下,他只能默默運《青雲經》,畢竟這內勁便是由此書所起。沒想到還真有效果,那股內勁的運轉速度明顯加快,很快就追上了入侵者。

二者交合在一起的那一刻,張不周悶哼一聲,險些痛得叫出聲來。如同被一把滿是缺口的鈍刀子在骨頭上拉鋸一般,當真是痛得苦不堪言。只是這種痛感來的快,去的也快,痛苦以後就變成了難言的舒暢。

兩股氣機融為一體,包裹著經脈,如同滋養一般,讓人很是舒服。運功三個周天,張不周睜開雙目,只覺得剛才受的傷都已經痊癒了。轉身看向身後,剛剛若不是有人出言提醒自己,恐怕要被那股外來氣機將經脈衝撞得亂七八糟。

眼前之人自己倒是見過,不過並未真正打過交道,也不清楚對方是從何得知那幾句話的。張不周詫異地道了謝:“多謝譚首領提醒之恩。”

譚笑意味深長地一笑:“這幾句話出自於你,不過是天助自助者罷了。”

見張不周無事,一直關切的趙行這才算放下了心,見趙光神情沒有之前嚴肅,連忙過來道:“不周,今日多虧有你了,本王代表大家,感激不盡。”

張不周恭敬行禮:“燕王殿下客氣了,這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

“你才是太客氣了,今日立下如此大功,恐怕很多我們之前說過的事都做不得準了,跟我來,我將你引見給父皇。”

凌放和齊崑崙聯手,將那白衣刺客壓制住,縛神衛也接受了羽林衛的盤查,兩衛一起,不顧外國使臣的咒罵,將所有人都拿下,準備看管起來再行盤問。趙光安下心來,更不著急迴避,看著趙行帶張不周走過來,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臉上倒是擠出一絲笑容,至於有幾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趙長青抓著趙光的手臂,看著眼前與自己二哥並肩而行的少年,他雖然嘴角帶血,卻難掩俊朗與神采,尤其是剛剛以一己之力,險之又險地將父皇和自己兄妹幾人救下,著實當得起少年英雄四個字。

張不周暗中打量了一下趙光,這位當今天子雖然年紀不算太大,容貌之間也頗有威嚴,但眉目間卻難掩一股疲態。傳言趙光龍體常年抱恙,恐怕不是謠傳。

面對趙行等人時,可以不行跪拜禮,面對趙光可就躲不過了。張不周暗歎一聲,待來到趙光面前時,便按照那日學來的禮節,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正準備開口,一陣鑽心劇痛襲來,之前消失在體內的氣機再次出現,像一匹失去控制的發瘋野馬,橫衝直撞,將五臟六腑奇經八脈要裝個稀爛。

張不周按捺不住,一口鮮血噴出,濺在了趙光今日格外隆重的龍袍之上。身旁眾人大驚失色,趙長青放開趙光,和趙行一起將他扶起,譚笑已經在伸手探查他的傷勢。

見譚笑搖搖頭,趙行心一沉。這位縛神衛的女首領,不光是功夫高超,醫術也不差,如果她搖頭,就代表宮中御醫也未必有好辦法。好在張不周還沒失去神智,哆嗦著開口:“燕王殿下,送我回府,府上有我師父給的藥。”

趙長青已經落下淚來,傻傻地抓著張不周的一隻手臂不敢鬆開。趙行招手叫了人過來,匆匆和趙光告辭,帶著張不周就要從後殿出宮,待走到宮門口時,才發現跟屁蟲一般的趙長青。“你跟著做什麼,快回去看看母妃怎麼樣了。”

趙長青如夢初醒,渾渾噩噩地點了點頭,看著趙行等人離去,忍不住又要掉下淚來。譚笑挽起她的一隻手:“公主殿下,快回宮吧,莫叫人瞧了去。”

趙長青抓著她,好像有了依靠一般:“譚姑姑,他不會有事吧。”

譚笑嘆了口氣,挽著趙長青回宮。她此刻也是焦急萬分,偏偏面上不能有絲毫洩漏。今日之事,她理應有所察覺,偏偏自以為做好了萬全準備,到底還是出了疏漏。要不是來得及時,還不知道要釀成怎樣的惡果。這件事真相雖然沒人知道,可自己難掩不安。

正門外的廝殺已經告終,不知來歷的江湖人士丟下幾十具屍體,換來了值守羽林衛的全軍覆沒。那臉上帶有交叉疤痕的殺手,隨意地坐在一具屍體上,一邊在地上蹭著沾滿血汙的劍,一手從懷裡摸出一隻骨哨。

哨聲響起,雖然不是很響亮,聲音傳得卻意外遠。

場下仍在交戰的三人都聽到了這個聲音,白衣人一改被動挨打的局面,一手一個,居然只用了兩掌便將凌放和齊崑崙擊飛,隨後腳蹬牆身,如履平地般向上踏出幾步,很快就要到達牆頭,已經帶人將使團都關押起來的趙隸奪過一張弓,三支箭接連出手,咬著那白衣人的身影在牆上釘成一條線。

眼見白衣人要成功逃走,廣場之內的羽林衛匆忙開啟大門,只是門外的場景卻讓眾人呆若木雞。

雖然有所預感,可是沒人想得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遍地都是屍體,而且一看就是羽林衛居多。徐蟠站在門口,感覺整個頭皮都在發麻。一向以泰安城的堅實防線自豪的羽林衛,今日將臉丟的一乾二淨,幾乎是被扯下來撕碎了扔進土裡踐踏。

白衣人和守在外面的江湖人士,上馬狂奔而去,凌放安排了人去追,隨後來到趙光面前請罪。文武百官和權貴子弟也紛紛湊了過來,在趙光面前的空地上黑壓壓跪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