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這人自小便這樣,嘴巴大,護良你千萬要替我在長公主殿下面前多美言幾句了!”屈突成乾笑道。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你這傢伙早晚要倒黴在這張嘴上!”護良冷哼了一聲,這屈突成雖然才具一般,但性格卻很好,逢人便是一張笑臉,其先祖前朝時就在朝中為官,人脈甚廣,護良在禁軍中與他的關係算是最好的了。

“對了,護良,你聽說了嗎?吐蕃打到河西那邊了!”屈突成突然問道。

“嗯!好像是從青海穿過祁連山谷道,甘州城都被圍了!”護良臉上有些憂慮:“隴右派了援兵,但蕃賊兵勢甚銳,一時間還結不了圍!”

“穿過祁連山脈去打河西,這些吐蕃人還真能折騰!”屈突成咋舌道:“不過這麼一來,安西那邊與長安的商路就斷絕了吧?”

“完全斷絕倒是不至於,不過要往北繞遠路,而且還危險多了!”護良說到這裡,突然覺得不對:“屈突成,你幹嘛突然說這個?”

“嘿嘿!”屈突成突然笑了起來:“其實也沒啥,就是有點小主意。你想呀,去安西的商路斷絕,不少那邊來的貨物肯定要漲價,咱們若是能屯點,豈不是能發財?”

“這倒是!”護良點了點頭,心下卻犯了嘀咕:父親為何要從那麼遠招募人手來長安?難道他有什麼地方要用的上這些人?

“爭什麼?”護良不服氣的問道:“當初我留在長安,就沒人和我爭!”

“你那時候同齡的兄弟一共也就兩個,年紀最大的好像已經留在倭國稱王了,怎麼爭?再過幾年,等你其他的兄弟長大了,你看他們和不和你爭!”

“也好,你晚上回去後好好籌劃一下,明早我們再來談這件事情!”王文佐道。

“很簡單,如果她生的是個兒子,那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沛王他們就算不滿,也只有俯首聽命。可如果是個女兒,那她就只能立鄱陽王為太子,那就不一樣了!”

“其實倒也還好!”護良搖了搖頭:“幾十個兄弟在島上每日裡都想著贏過別人,現在回想起來,倒也挺有趣的!”

“主人在書房裡,和盧先生商議事情!”管家接過韁繩,捋了兩下坐騎的鬃毛:“他吩咐過了,公子您來了就直接去書房見他,請隨我來!”

“有孩兒掌握北門禁軍,狄先生有一萬精兵在洛陽,慕容鵡手中也有數千人,孩兒不知道父親您為何還要募集親兵,甚至不喜觸犯國家法度?”

“你是說沛王他們會起來反對?”護良問道

“是,孩兒受教了!”護良沉聲道,他猶豫了一下,小心問道:“孩兒方才進來的時候,路上遇到了楊遇春楊師範,他曾經在島上教過孩兒的弓術,聽他說是奉父親之命來的,與他同來的還有不少海東武士,當真有此事嗎?”

“囤積居奇的事情要做你去做,反正我沒興趣!”護良滿不在乎的說。

“這樣不太好吧!”護良苦笑道:“我才剛剛掌握北門禁軍沒幾天,就這樣換人,恐怕會來不少閒言碎語吧!”

“是嗎?”王文佐笑了笑:“說實話,我自己現在都有點不能確定了,人越老,就越記不得當初的初衷。其實這無關緊要,未來幾個月會很危險,我必須有一支可以絕對信任的兵馬,才有勝算!”

護良頓時啞然,他默然片刻:“那不一樣,不是嗎?您是為了陛下,為了大唐!”他的語氣裡帶著少年獨有的確信。

“是!”護良咬了咬牙,突然跪了下來:“父親,您這是想要奪取大位,自立為天子嗎?”

“我明白了!”王文佐點了點頭:“護良,你要記住,如果你想收買一個人,那就不要小氣,一次性給的足足的,讓他喜出望外。不要一點一點的給,反而會惹來怨恨!”

“我家不一樣!”護良笑道:“家父的爵位肯定是崔大娘那個孩子的,每個人都憑自己的本事謀出路,兄弟之間反倒是沒啥可爭的了,情誼自然好了!”

“好吧!”護良無奈的點了點頭,他知道王文佐說的沒錯,只有把控制著宮城的北門禁軍掌握在手中,王文佐、張文瓘和李元嘉三人的聯合統治才可能維持下去,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堵在宮內亂刀砍死了。他想了想:“我已經把屈突成調到北門禁軍當校尉了,掌管武器庫!”

懷著內心的疑問,護良走進書房,看到他進來,盧照鄰站起身來,向王文佐躬身道:“既然公子來了,那屬下就先告辭了!”

“閒言碎語那是肯定有的,其實現在就有不少了,畢竟你還這麼年輕,就掌握北門禁軍!”王文佐笑道:“但閒言碎語總比掉腦袋的好!你現在沒工夫去一個個分辨你的手下誰忠實你,誰暗懷異心,那就乾脆換成跟著你出生入死過的人。這種事情馬虎不得,你爹我、張相、韓王三人的姓命和功業、大唐的未來現在都掌握在你的手上!明白嗎?”

“未來幾個月?您是說皇后生產嗎?”護良問道。

“呵呵!”屈突成乾笑了兩聲: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護良見狀問道:“怎麼了,我說的哪裡不對嗎?”

“有可能!如果是這種人,那說明你看錯人了,其實這也沒什麼,看錯人很正常的,那就換一個人就是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當然不好!”屈突成道:“祖上的爵位只有一個,就算天子格外開恩,準蔭二子,三子最多了。要是有七八個兄弟,還不搶死?”

“大將軍有命,就來長安效力了!順便調教一下幾個手下!”站在護良面前的是個四十出頭的精壯漢子,身材魁梧,闊面重頤、濃眉大眼,頷下短鬚,形容威武,卻是島上教授過護良的弓箭師範,姓楊名遇春,高句麗人,只見其手中提著一張角弓,指了指院子裡十幾個跪在地上的弓手:“聽說公子迎娶了大唐天子的妹妹,當真是可喜可賀呀!”

“行,我算是知道你這身本事哪裡來的了,不過也虧了你,換了我恐怕早就給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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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皇后生下兒子還好,如果是個女兒,那就非常危險了!”

“我爹是有錢不假,可我有四十多個兄弟,能分到幾文!”護良冷笑道:“要像你這樣三天兩頭去蝦蟆陵的,往小娘身上丟蜀錦纏頭的,多少也不夠花使!”

“護良,你那個兄長生下來就是一國之王,你能夠尚大唐長公主,比你還小的兩個兄弟好像就一個是一州刺史,另一個只能出海指揮船隊了,再往後面的兄弟們只怕還不如這兩個,你覺得他們甘心服氣?都是同一個爹爹,只不過晚出生幾年,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你覺得他們甘心?”屈突成道:“護良,高門大戶裡面兄弟相爭,禍起蕭牆的事情我見得太多了,你不要不服氣,真不是那些兄弟們情誼不深,而是形勢所迫!”

馬背上的護良如夢初醒,他向侍衛點了點頭,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迎上來的管家:“父親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