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識趣(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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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僮僕替屈突成和護良牽走了馬,又來了一名婢女引領著兩人穿過一條走廊,來到一間偏院,請兩人坐下了,酒餚瓜果如流水一般送來。這時那綠衣男子才進來了,先向兩人拜了拜,苦笑道:“二位郎君,小人豁出去這條性命,已經回絕了劉侍郎公子的約,秋娘正在梳妝打扮,還要待會來侍候二位。不過小人有一事相求,待會劉侍郎的公子肯定會來找小人的麻煩,還請二位郎君替小人遮擋幾分,小人感激不盡!”說到這裡,那綠衣漢子磕了兩個頭。
“好啦,好啦!你這人怎的那麼多廢話,一點也不爽利,快把秋娘叫來才是正經。侍候的咱們兩個高興了,替你遮擋遮擋倒也不是不可以,若是不滿意,用不著那個什麼劉侍郎公子動手,咱們倆這關你都過不去!”屈突成道。
那綠衣男子沒奈何,只得出去了。那漢子剛出門,護良便道:“侍郎可是三品的高官,他的公子要是著惱了,你怎麼遮擋?”
“唉!兄弟呀兄弟,你怎麼這麼老實?”屈突成搖頭笑道:“那個綠皮龜說啥你就信啥,啥劉侍郎公子,分明都是他拿來抬秋娘身價的手段,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咱們倆來一趟蛤蟆陵,就有個侍郎公子和我們搶?”
“為啥不可能?你也說了這蛤蟆陵在長安也是有名的,秋娘更是其中翹楚,正好遇到一個侍郎公子也不是不可能呀!”護良不服氣的反駁道。
“唉!”屈突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咱倆是來這裡尋歡作樂的,又不是要娶回家過門的,歡場之中逢場作戲也就是了,還真要替他們善手尾不成?今晚玩得開心,天一亮就回去了,這一晚的事情就從來沒發生過。不錯,論品級官職六部侍郎肯定是比咱們倆要高,但咱們是天子親兵,莫說六部侍郎,就算是尚書也奈何我們不得,他爹也是知道輕重的,又怎麼會為了兒子那點爭風吃醋的屁事鬧到明面上來?真當御史臺都是死人了!”
護良聽到這裡,才明白這屈突成的打算,這貴胄子弟敢情是打了吃幹抹淨,拍屁股就走的打算。這主意除了有點缺德,其他倒是都還好。他正想勸說兩句,外間突然傳來一個女聲:“小女子秋娘,拜見二位郎君!”
“是秋娘嗎?進來,請進!”屈突成頓時變了嘴臉,面上滿是笑容,大聲道:“自從上次得見,在下便思慕不止,想再見一次秋娘,得聞仙音,今日才有緣相見,快請進來,我好為你介紹一個新朋友!”
說話間,從外間進來兩人,當先的是一個盛裝女子,身著大紅色羅裙,梳了個墜馬髻,身後跟了個小丫鬟,懷中抱著琵琶。本來這大紅色羅裙是頂俗氣,但穿在這秋娘身上,卻沒有絲毫的不合適,旁人看了只覺得正好承託她的容貌。那秋娘向兩人拜了拜,道:“屈突公子今日說要給我介紹一個新朋友,卻是身旁那人嗎?”
“不錯!”屈突成笑著拍了一下護良的肩膀:“這位便是我的同僚,不過他還有兩個身份,你可知道?”
“你若不說,我怎麼知道?”秋娘瞥了護良一眼:“想必又是哪位宰相的孫子,郡王的兒子吧?”
“嘿嘿!”屈突成乾笑了兩聲:“不錯,秋娘你說的雖不中,亦不遠矣!這位的父親便是徐國公!”
“徐國公?”秋娘皺起了眉頭:“長安城有這個國公嗎?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自然是有的!”屈突成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除此之外,護良還是長安城內第一獵鷹手,不久前剛剛在韓王世子舉辦的一次鷹獵中拔的頭籌,獎品是長安城外的一處水磨坊!”
“水磨坊?”秋娘頓時目露奇光,目光留在了護良身上:“若是如此,那可真是了不得了,妾身也聽說過了,近兩年長安城裡最時興的便是鷹獵,便是鬥雞、馬球也比不過,想不到您便是其中魁首!”
護良被秋娘這麼一讚,也禁不住有幾分得意,不過他在島上自小受的教育就是不得妄言,不得自誇,下意識的解釋道:“第一的名頭在下豈敢妄居,便是那天我僥倖贏了,也是因為我帶去的是兩頭海東青,比其他人的鷹好罷了,若是隻論技藝,我未必能贏過他們!”
“公子何必自謙,就拿方才妾身說的鬥雞、馬球,這兩樣如果雞和馬不如人,你就算技藝再好,也多半是要輸的!”秋娘掩口笑道:“不過這麼看來,您倒是個誠實君子了!”
“誠實君子?”屈突成一愣,旋即大笑起來:“不錯,我這兄弟的確是個誠實君子,他來長安也有些時日了,我和他說蛤蟆陵,他都不知道是哪裡;我又說秋娘你,他也未曾聽說,咱們千牛衛裡已經多少年沒出過這等人物了!”
“那是!要是都像屈突公子您這樣,我們女兒家又怎麼受得了?”秋娘白了屈突成一眼,從一旁的婢女手中取過琵琶,輕撥了兩下,調好了音律,便邊彈邊唱起來,護良細聽,卻是隻能聽懂個六七分,大概是自訴家世,詠歎身世浮萍,無人可依,這種歌曲在長安的歡場之中很是流行。不過這秋娘技藝即高,音調又美,將一首尋常的歡場小調,唱的讓屈突成和護良聽得如痴如醉。
“好,好,好!”曲調剛停,屈突成便大聲叫好起來,他用肘子捅了一下護良,笑道:“秋娘這一首曲子,可是能讓五陵少年以性命相拼呀,咱們可不能白聽了!”
護良知道屈突成的意思,向外間招了招手,對進來的隨從吩咐了兩句,片刻後便送來了一疊蜀錦,護良隨手取了一匹,遞給秋娘:“權當供秋娘纏頭,還請收下!”
“多謝護良公子!”秋娘接過蜀錦,放到一旁,向護良拜了拜,便又彈唱起來,這女子琴藝歌藝既高,又言辭便給,將兩人哄的心情愉快,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秋娘,秋娘在哪裡!快,快出來見我!”
突然,外間傳來一個響亮的喊叫聲,隨即便是幾個較低的聲音,聽起來倒像是勸說哀求之意。護良和屈突成交換了一下眼色,意識到這多半便是那個什麼劉侍郎的公子,看來那綠衣男子還真沒撒謊。
“二位公子,且容妾身先退下,處置一下,再來侍候!”秋娘面上也現出哀求之色來,還沒等屈突成開口,護良便道:“聽著聲音,來者正在氣頭上,你若是過去多半還是要吃點苦頭,不如請他過來,一同坐下飲一杯酒,豈不更好?”
秋娘聞言大喜,這位護良公子還真是位君子,這分明是把這件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替自己解了大難,趕忙練練拜謝,她讓那小丫鬟去請喊叫之人來,過了約莫片刻功夫,小院門被猛的推開了,進來了一個滿臉酒氣的青年,大聲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搶我的秋娘!”
護良眉頭微微一皺,走到門前向那青年拱了拱手:“兄臺何必這麼說?我等今日來,也就是聽聽秋娘的彈唱,一個人聽是聽,兩個人也是聽,再多一人也是無妨的!”
那青年其實也沒喝多少酒,只是藉著酒意發作,兩分酒意倒是發作出七八分來。看到護良的服飾氣度,頓時冷靜了下來,畢竟他也知道長安城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肆意妄為,惹出破家之禍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