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四章 意外(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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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黑齒常之的建議,慕容鵡暗自鬆了口氣,黑齒常之的建議再怎麼毒辣刻薄,比起原先把漕船漕糧閘門工坊一把火燒個乾淨還是要好多了,至少不會弄得吐蕃兵臨長安城下。至於裴居道和沛王會如何應對那就不是他在乎得了,畢竟自己是王文佐這邊的。他唯恐伊吉連博德會反對,趕忙笑道:“黑齒兄的這個辦法我看很好,漕糧在我們手裡,由不得裴居道他們不答應我們,有了今上的皇子在手,下一步無論做什麼都方便!”
“黑齒兄的辦法是不錯,不過派誰去長安去見裴居道呢?”伊吉連博德問道:“這可是危險的很,裴居道那廝惱羞成怒之下可能會下毒手!”
“還是讓我去吧!”慕容鵡趕忙道:“伊吉兄對陝州這邊糧倉、碼頭、工坊、閘門的情況最瞭解,肯定不能去;崔將軍是咱們當中的首腦,要留下來主持大局,也不能去;黑齒兄對長安的情況沒有我清楚,算來只有我最合適了!”
“慕容兄弟!”看到慕容鵡竟然如此主動,崔弘度也有些感動:“這件事情著實危險,要不另外選一人前去便是,最多多給一些錢財安家便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
“不行!”慕容鵡搖了搖頭:“這次去長安並非僅僅送個信,還有和裴居道討價還價,若是隨便派個人去,肯定會出紕漏,只能是我們四人中的一個。你們也不必太擔心,說到底,只要陝州的漕糧轉運渠道控制在我們手裡,裴居道就不會殺我,也不敢殺我。”
“不錯!”伊吉連博德點了點頭:“慕容兄弟說的是,崔將軍,咱們還是先商量一下怎麼把陝州這邊的事情都安排好,這才是最要緊的!”
“是呀!”黑齒常之點了點頭:“如果我是裴居道,收到訊息的第一個反應肯定是先把慕容兄弟扣下來,然後派兵打一次陝州,只有打輸了,他才會真的和我們談!”
“不錯,那裴居道定然會這麼做!”伊吉連博德拊掌道:“有的打才有的談,若是一觸即潰,那也就沒什麼好談得了!”
屋內四人除了慕容鵡,都是跟著王文佐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即便是慕容鵡,也參與過擁立李弘登基等事。雖然性格為人各有不同,但都是行事果決之輩,既然商議已定,慕容鵡便收拾行裝準備回長安,其餘三人有的修補城牆,準備兵甲;有的將水輪船上安置弩炮、火筒,準備水戰,各自準備不提。
此時的長安城中卻是另外一番景象,經由裴居道的一番努力,至少維持了朝廷表面上的平靜。說白了,自從入秋以來,天子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太好,而有能力,又血緣最為親近的皇族唯有沛王李賢。所以大多數朝臣對於天子在宮中養病,令沛王李賢監國的詔書雖然有些驚訝,但也覺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唯有極少數權力核心之人才能透過一系列關鍵崗位的人事變動察覺到這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但由於這次變動並沒有觸動到他們的切身利益,又沒有有心之人來將他們組織起來,所以幾乎所有人都採取了不反對、不支援、不表態的策略,靜觀其變。
政事堂,外廊。
正值正午時分,侍者們將一隻只白瓷盆擺放在有小碳爐的銅架上,以確保裡面的菜餚不會因為外間的寒氣迅速變涼。政事堂的相公們如平日裡一般,三五成群,一邊拿著餐具,挑選著自己的喜歡的菜餚;一邊說著閒話。
“劉侍郎,你聽說過這幾日宮裡的訊息嗎?”胡右丞說:“這水盆羊肉不錯,你要不要來一塊,還有這奶柿子,今年的柿子特別甜,羊奶合著煮了冬日裡吃了暖胃!”
天氣的確很冷,即便身上穿著海龍皮襖子,隔著屏風和垂下的竹簾,劉培吉依舊能感覺到外間的刺骨的寒意,他夾了一筷子羊肉,又打了半勺奶柿子,找了個火盆旁的位置坐下:“這幾日各種關於宮裡的訊息滿天飛,你說的是哪一件?”
“還能有哪位,自然是關於那位啦!”胡右丞拿起筷子指了指天空,向好友擠了擠眼睛:“那可是駭人聽聞呀!”
“太甜了!”劉培吉吃了一口奶柿子,撇了撇嘴:“那是你見識短淺才大驚小怪,有什麼好擔心的,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咱們有啥好急的?”
“是嗎?那我肯定沒你膽子大!”胡右丞笑了笑:“聽說昨個兒裴侍中找你去接轉運使的攤子,被你直接頂了過去,你膽子可真大呀!連裴侍中的話都敢不接!還有,這轉運使可是潑天的富貴,你居然就往外推,了不得,了不得!”
劉培吉向侍者揮了揮手,讓其送了一碗茶湯來,才叉起手指,疊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老兄,你知道這轉運使到底是幹什麼的嗎?背後又有哪尊大神?你只看到那漕河裡滾得財帛糧米,卻沒看到人家的辛勞本事。這麼說吧!只要這漕河一斷,多則三個月,少則一個半月,長安城裡就要斷糧,隴右的大軍就要捱餓,吐蕃人的兵鋒就可能直逼鹽州、甘州。到時候,我脖子上有十八顆人頭也不夠砍!”
“這轉運使的差使這麼難辦?”胡右丞問道。
“哼!不難辦那之前怎麼沒別人去辦?”劉培吉冷笑了一聲:“前朝文皇帝可就定都大興了,到現在也有六七十年了吧?為啥天下轉運的糧米財賦都堆在河南,而不是乾脆運到關中來呢?你以為本朝天子們喜歡三天兩頭帶著幾萬人去洛陽‘就糧’呀?”
“原來是這樣!”胡右丞捻了捻頷下的鬍鬚:“我道是你是王文佐的人,所以才故意找了個藉口推諉掉呢!”
“王文佐的人?”劉培吉冷笑了一聲:“老兄,你覺得他給了我多少好處,以至於咱家為了別人連自己腦袋都不要?像咱們這樣的人,誰在大位上都用的著,犯得著往上頭湊嗎?裴侍中他要拿身家性命去賭是他的事情,我可不會!”
“不錯!”胡右丞笑道:“老劉你果然是聰明人,咱們顧好咱們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別的也輪不到咱們操心!”
兩人正說話間,一個緋袍官員急匆匆的從外間跑了進來,甚至不斷用手推開正在用餐的同僚,這引起了一路的抱怨聲,而那官員根本顧不及這種魯莽的行為,而是徑直趕到裴居道身旁,附耳低語了幾句。正在用餐的裴居道臉色可見的變得漲紅起來,突然,他吐出口中的食物,怒罵道:“賤奴大膽,竟敢如此!”說罷,便站起身來,不顧而去,留下一眾面面相覷的同僚。
“怎麼樣?你看裴侍中雖然大權在握,這日子也不好過吧?”劉培吉笑道,桌子對面,胡右丞翹起大拇指,一副欽佩不已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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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我去見誰?”慕容鵡問道。
帶路的人一言不發,就好像一個木偶,慕容鵡識趣的閉住嘴,跟在帶路人的後面,他穿過兩重院落,一個花園,一條狹長曲折的長廊,最後來到一座兩層小樓前,慕容鵡覺得自己的肩膀和雙腿已經快失去了知覺,沉重的鐐銬榨乾了他剩餘的氣力。
“把他的鐐銬解開!”一個書吏站在小樓門口,他的聲音在慕容鵡聽來如聞天音,他趕忙向那書吏稱謝,那書吏冷笑了一聲:“你別高興的太早,待會如果你惹惱了侍中,就給你重新戴上鐐銬,比這還要重兩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