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七章 思念(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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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年,長五郎,去幫幫將死者的忙!”高舍雞大聲道:“至於俘虜——”他猶豫了一下。
“俘虜就交由村民處理吧!”阿國介面道:“村民們最清楚他們做了什麼,也知道應該如何處置這些人!”
“好吧!”高舍雞點了點頭,他倒是並不在意如何處置這些俘虜,他更關心的其他的事情:“馬廄裡的馬匹,還有盜賊倉庫裡的財物——”
“您可以隨意挑選,不用客氣,沒有您,這夥山賊也不可能這麼容易被消滅!”阿國笑道。
“那就多謝了!”高舍雞鬆了口氣,雖說跡見赤檮的親筆信已經到手了,但誰也不會嫌棄牲口財物多,去難波京要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高舍雞對村民大聲叫喊了幾聲,村民發出一片歡呼聲,他們一擁而上,用竹槍和石塊對被俘的盜賊們亂捅亂砸,有人試圖反抗,邊踢腿,邊掙扎,但很快就沉寂了下來,當村民們重新散開時,地上只有一片亂七八糟的屍體。
“這些人一開始那麼膽小,可現在卻又那麼兇殘!”高延年一邊擦拭佩刀,一邊不屑的想著。不遠處建築物上的火光為他們慘白的面板蒙上一層陰沉的紅色。不知什麼時候,不知從什麼地方,烏鴉已經來了,他聽它們互相喋喋不休地聒噪,很想知道在說些什麼。
殺完了俘虜的農夫們開始滅火,並在倉庫裡尋找剩餘的財物,不過他們不敢和高舍雞他們爭奪,方才這三人如砍瓜切菜一般斬殺盜賊的景象還歷歷在目。高延年和長五郎興奮的在倉庫裡搜尋,倉庫裡的東西不少,不過大部分都是糧食和布匹,這些對他們意義不大,畢竟他們不可能揹著糧食和布匹去難波京。
廢了好大氣力,他們找到了兩隻裝滿銅錢的皮口袋,三個銀盃子、幾個首飾,還有一個金碗,長五郎把這些包裹好,放在一匹駑馬背上。高延年猶豫了一下,從包裹中拿出一支鍍金銅釵,又挑了一匹細麻布,來到花夜叉身旁,笨拙的說:“這些是給你的!”
“謝謝!”花夜叉微笑著接過少年的禮物:“你真好,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送我禮物!”
高延年尷尬的撓了一下後腦勺,他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和這麼漂亮的女孩說話:“接下來我要去難波京了,如果我想再見到你,要去哪兒找你?”
“你想再見到我?”花夜叉笑了起來:“那就向大國主神祈禱吧!神靈會指引你的!”
“好吧!”高延年失望的嘆了口氣,顯然他並不相信神靈的力量,這時花夜叉笑道:“或者你可以去出雲大社找我,這次修行結束之後,我應該會回到那裡!”
“出雲大社是吧?我記住了!”高延年興奮的點了點頭:“等我這次出兵斬殺敵人,立下大功,受封莊園和官職,就會去找你!”
“好,我等著你!”花夜叉笑顏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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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波京。
塔堡矗立在島上,影子倒映於平靜的藍色海面。朔風吹起,波紋盪漾,猶如嬉戲的小孩互相追逐。橡樹沿岸生長,茂密繁盛,地上佈滿掉落的橡果。林後是宮殿,或者說是一座神社。
對於難波京的居民來說,這座島嶼是一處頗引以為自豪的地方。和絕大多數大城市居民一樣,他們對外來者一律斥之為“莊稼漢”、“野蠻人”,總而言之是一群沒有見識的鄉下人,而對難波京所有的一切,都視之為高雅、美好、優秀,高人一等的。他們最常對外來人說的一句話就是:“這是xxx,你們家鄉沒有吧?”而這座島嶼便是其中之一,難波京的居民們最喜歡用一種隱秘的語氣說:“那位殿下可不只有一個孩子!你知道他的公子們都在哪裡嗎?都在那座島上呢!將來島上的每一位小殿下都會得到自家的一塊領地,闢土稱王,所以這可是座了不得的小島呀!”
“陛下,請下船!”
彥良走下踏板,棧橋旁計程車兵單膝下跪,長矛如林指向天空。這是個美麗的日子,晴朗清爽,陽光充沛,不過西方出現黑壓壓的雲層,風也似乎漸漸增強,彥良皺了皺眉頭,翻身上馬,向遠處的建築物而去。
少年們站在神社門口,他們恭謹的向彥良俯身跪拜,雖然他們同為一個父親的孩子,但不同的母親還是帶來的身份上的天淵之別。彥良跳下馬,做了個讓其起身的手勢:“父親已經下令出兵征討新羅,我打算領兵前往,順便弄清楚下玉長公主的真正死因,你們有誰想和我一起去的?”
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當初李下玉在難波京撫養的可不只有彥良一人,其他的孩子們也曾經受到過她的關愛,有人站起身來:“我願意隨王兄前往!”
“我也願意!”
“帶上我!”
面對少男少女們的踴躍,彥良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不過年紀太小的就不要去了,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四個隨我一同去吧!”彥良指了指年紀最大的四個兄弟。
“遵命!”被點到名字的少年站起身來,面上滿是躍躍欲試的表情,沒被點到名字的人則是滿臉的失望,對於他們來說,查明李下玉的死因固然要緊,能夠回到那個被稱為父親的男人身邊才是最要緊的,畢竟他們和彥良不同,彥良從母親那兒不但繼承了天照大神的血脈,還有整個倭國。而他們的母親不過是村長的女兒、酒肆女招待、商人之女而已,他們未來的地位、財富、權力都要依賴於王文佐的給予。如果繼續留在這小島上,王文佐恐怕連臉和名字都對不上,成年後說不定只會得到一塊鳥不拉屎的蠻荒之地作為領地,那可就慘了,哪怕去混個臉熟也好!
遠處傳來隆隆的雷聲,要下雨了,在這個季節雨天很常見。彥良和自己的異母兄弟姐妹走進神社,這是一座規模很大的建築物,有寬敞的長廳和院子,當雨天時,少年們便在廳內練習射箭、槍術、劍術和角抵,他們的教練是倭國的頂尖武者,如果異國來人有過人技藝的,也會被邀請來這裡,以重金為報酬,向這些孩子們傳授武藝。
“真的很懷念這裡呀!”彥良看著院子裡的橡樹,嘆了口氣,雖然他剛出孃胎就戴上了王冠,但大部分時光還是在這島上與自己的兄弟姐妹們在一起,只有必須要出場的祭典朝儀才會離開島嶼。不久前他終於舉行了加冠的儀式,代表他在政治上成年,這才離開島嶼,搬到倭王的禁里居住,此時回到熟悉的故居,自然忍不住發出感慨。
“是呀!我還記得帶著你們幾個在院子裡爬樹的事情!”一個體格粗壯的少年笑道:“結果被當值的女官看到了,把她們嚇了一大跳,把我們幾個狠狠的揍了一頓!說要讓我們永遠記住!”
“我想起來了!”彥良笑道:“大家都捱了揍,唯有我沒人敢打,結果罰我在樹下站了整整兩個時辰,還餓了一頓飯!”
“其實就這也是長公主開的口!”那個粗壯少年笑道:“她覺得如果只有我們受罰,而你什麼處罰都不受,那就太不公平了!”
“是呀!當時我還怨恨長公主,覺我明明都不用受罰的,後來才漸漸明白這是真的為我好,如果犯錯只有我不受處罰,別人都捱打,那在此之後就再也沒人和我一起玩了。而且這樣一來,我也會被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不但害了自己,還會害了這個國家。”彥良嘆了口氣:“現在長公主不在了,不知道將來還有誰會這麼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