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法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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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收走了他的所有武器——包括當初他從伊吉連博德那兒得到的那柄短刀,命令他呆在房間裡,哪兒也不能去,直到上頭決定如何處置他,門外還有看守,以確保他遵守命令,也不允許朋友前來探望。
“我有什麼辦法呢?”當房門關上,阿克敦對著木門說,他雙手抱膝,背脊緊貼牆壁,盯著左側小窗邊緣的那點光亮,那是房間唯一的光源,隨著時間的流逝,房間愈來愈陰暗,也愈來愈冷,今晚恐怕又是一個不眠之夜!阿克敦心想。
不知什麼時候,阿克敦再次醒來,天已經全黑了,他只覺得自己全身僵硬,痠麻無比,他站起身來,想要活動一下手腳,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聲輕響——是有人正在開門,可現在天都黑了,誰這個時候要見自己呢?難道是要把自己拖出去砍頭嗎?
阿克敦下意識的伸手摸向腰間,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短刀已經被收走了,他絕望攥緊拳頭,難道自己就這樣稀裡糊塗的死在這個鬼地方?
房門被推開了,火光從門口瀉入,照在阿克敦的臉上,他下意識的偏過頭去,以避免刺眼的亮光。等他的眼睛適應了亮光,這才發現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怎麼是您?”
“很驚訝,是嗎?”伊吉連博德沒好氣的問道,他將那柄短刀丟回給阿克敦:“當我看到這柄短刀的時候,真的很驚訝!當初你在岸邊的時候可沒這麼蠢呀!”
“那個人罵我?還向我身上吐唾沫!”阿克敦接過短刀,無力的辯解。伊吉連博德冷哼了一聲:“那你就割了他的脖子?你現在給大都督當衛兵,無論是宿衛還是訓練,莫說是捱罵,就算是鞭打也是有的吧?怎麼沒看你殺人?”
“這怎麼一樣?軍中罵我打我乃是上官,那人又不是我的上官。再說當時他根本沒有緣由的罵人,還向我吐唾沫,我忍了他許久才動手的,若是在老家,我早就動手了!”
“你也知道這裡不是你老家?”伊吉連博德冷哼了一聲,沉吟了片刻:“當時可還有其他人在場,能夠為你作證?”
“有,當時我身邊還有兩個同伴,他們都親眼目睹的所發生的一切,他們可以替我作證!”阿克敦答道。
“還好,你還不算蠢到家!”伊吉連博德的語氣雖然冷淡,但阿克敦還是能從中感覺到下面隱藏的善意,顯然這位貴人雖然從進門開始就不斷斥責自己,但卻是想幫自己一把的。
“您知道我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嗎?”阿克敦小心翼翼的問道。
“漢高祖入關中時曾經約法三章:其中第一條就是殺人者死!你殺了人,以命抵命是最通常的處罰!除非——”
“除非什麼?”阿克敦趕忙問道。
“除非大都督不想你死!”伊吉連博德笑了笑:“不過我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必要要饒你的命,畢竟你身上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而法度卻是國家之重器!”
阿克敦重新坐了下去,無法剋制的發著抖,所發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場噩夢,而他此時卻絕非身處夢境。
伊吉連博德看了看地上的靺鞨少年,最後決定還是替他說句好話:“我待會回去見大都督,別做蠢事,也許事情還會有轉機!”說罷他轉身走出門,木門在他身後合上了。
第二天早上,當陽光再次從窗戶射入,阿克敦從昏睡中醒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他站起身來,一個東西從他的懷中滑落,發出聲響。阿克敦低頭一看,卻是那柄短刀,他撿起短刀,拔刀出鞘,鋒利的刀刃透出寒光。自己就是用這柄刀割斷那個人的咽喉的,他還記得當時的情景,鮮血從傷口噴射而出,被殺者躺在地上,渾身抽搐,幾個呼吸功夫就斷了氣。如果自己把刀鋒對準自己,也不會有多痛苦,這樣不是很好嗎?雖然都是死,但總比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斬首示眾的好!
阿克敦站在窗前,刀鋒數次逼近咽喉,又數次離開,似乎冥冥之中有種聲音在提醒他,還沒有到那一刻,活下去就還有希望;如果大都督真的要殺自己,是不會讓那位貴人深夜來見自己的。
門外的動靜打斷了這場危險的拉鋸戰,阿克敦將短刀插入鞘中藏好,靠牆而立。房門開啟了,進門的是個黑臉胖子,腰身粗大,嗓門宏亮。
“阿克敦,你跟我走!”
“去哪裡?幹什麼?”阿克敦反問道。
“這是命令!”那個黑臉胖子冷笑道:“你的教官這麼長時間還沒有教會你面對命令應該做什麼?”
阿克敦強壓下胸中的怒氣,他不喜歡這個黑臉胖子,對方的笑容讓他想起把獵物逼到死角的山貓,總是不斷的戲耍獵物,直到獵物驚恐萬分精疲力竭才最後了結。自己沒少捕殺獵物,但都是儘可能減少獵物的痛苦,畢竟鹿、野豬、靺鞨人都是山林的一部分,為了生存獵殺動物很正常,但虐殺獵物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把他的手綁起來!”黑臉胖子道:“如果他敢反抗就揍他!”
阿克敦強壓下胸中的怒氣,任憑士兵將自己的雙手反捆起來,繩索深深的勒入他的肌肉,帶來陣陣劇痛,不過阿克敦沒有表露出什麼,他知道這隻會讓對方更加得意。他冷冷的看著那黑臉胖子的眼睛,也許自己無力抵抗,但至少能不讓對方從自己身上得到快樂。
“魚皮韃子!”黑臉胖子吐了口唾沫,這個靺鞨少年的眼睛讓他很不舒服,如果可能的話他會把對方的眼珠子挖下來,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他揮了揮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