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宮闈(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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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後來呢?太子怎麼應答的?”桑丘趕忙問道。
“還能怎麼回答?”慕容鵡苦笑道:“身為太子被問到這種誅心之話,還能說什麼?那時候辯解什麼都是白搭了!”
桑丘點了點頭,他把自己和太子李弘易地而處,的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天子能說出這種話來,只能說明對太子的猜忌之心已經深植,太子同時有人臣和繼承者的雙重身份,確實真的沒法辯解了。
“我方才進去的時候,太子躺在床上,有大夫正在扶脈!”桑丘低聲道。
“哎!這也難怪!”慕容鵡嘆了口氣:“太子遇到這種事情,便是沒病也要嚇出病來了。桑丘,太子這時候還召見你,待你主人可真的是沒話說了!”
桑丘無聲的點了點頭,按說李弘在這時候最要緊的是謹言慎行,確保自己的太子之位,至於王文佐的安危禍福,再怎麼重要也沒有自己的太子之位重要。能夠在這個時候冒著惹惱天子的風險提醒王文佐,李弘的作法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算了,你也莫要太替太子擔心了!天子這多半也就是個氣話,只要沒有其他事情做事,太子之位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慕容鵡笑道。
“氣話?為何這麼說?”桑丘問道。
“這還不簡單?”慕容鵡笑道:“天子與皇后情感甚篤,所以能繼承大位的只可能是皇后所生之子,皇后陛下一共有四子,除去太子殿下,剩餘三子年紀都還小。天子身體又素來不好,若是廢了太子,天子又萬一有事,豈不是幼主臨朝?這種情況皇后陛下肯定是不會允許的,一定會想辦法勸說天子的!”
“原來是這樣!”桑丘聽到這裡,心中暗喜,笑道:“慕容校尉果然對宮中情況瞭解甚多,此番前來麻煩甚多,多謝了!”
“我能有今日,也是多虧了你家主人的提攜,謝什麼!”慕容鵡擺了擺手:“但這不意味著你家主人就沒事,恰恰相反,你家主人會愈發危險,所以你回去後一定要讓你家主人小心防備!”
桑丘聽到太子無事,本來鬆了口氣,又聽到王文佐要倒黴,趕忙問道:“為何這麼說?太子不是沒有事情嗎?他還說會替我家主人周旋的!”
“你還是不明白呀!”慕容鵡嘆了口氣:“天子的確不會動太子的位置,但他因為這件事情生氣卻不假。天子就是人間真龍,真龍一怒豈是小事?總是要有人倒黴的!”
“難道,難道??——”桑丘已經嚇得結巴起來。
“沒錯,倒黴的很可能就是你家主人!”慕容鵡露出了同情的目光:“不過你放心,性命應該是無恙的。既然你家主人是太子的人,天子就不會要他的命,至多貶官閒居,反正他也還年輕,算得上是少年早達,也算是磨礪心性了。反正太子繼位之後,肯定會重新啟用你家主人,反倒留給兒子一個賣人情的機會!”
“怎麼會這樣?”桑丘發出一聲呻吟:“我家主人明明是一番好意,而且那些蜀錦也是另外加獻的,就算是混紡的,總比沒有好吧?為何還要貶官?”
“哎!這就是朝廷,你明白了吧?”慕容鵡嘆了口氣:“除了天子,沒有誰能夠永遠在潮頭,屹立不倒的!朝為玉堂金馬,暮為階下囚徒的事情太多了。你想想長孫無忌、李績他們,就會好受些了。替我給你家主人傳一句話,無論遇到什麼,表面上一定要恭順,千萬不能流露出一絲怨尤之意,否則便會有殺身之禍!切記切記!”
“殺身之禍?”
“嗯!若是個庸碌之輩也還罷了,天子也不會太在意,但你家主人實在是太有本事了,像他這樣的人天子只有兩種做法:要麼就用,不能用就殺,絕不會有第三條路,你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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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
“陛下,太子今晚召見了桑丘,王文佐的家奴,呆了半盞茶功夫,就出去了!”宦官低著頭,向錦榻上的天子稟告道。
李治斜倚在錦榻上,一旁的皇后替他按摩著太陽穴,輕笑了一聲:“這麼大年紀,還像個孩子一般,陛下,你這次可把弘兒嚇壞了!”
“嚇嚇不好嗎?”李治冷哼了一聲:“一國之儲君,在內廷為一個外臣和宰相爭吵,惡語相加,成何體統?大唐的天下交給他我怎麼放心?”
“不給他還能給誰?”皇后笑道:“賢兒、旦兒他們幾個都還小,再說了,弘兒說的也不錯,王文佐他一個劍南支度營田處置兵馬經略使哪裡管得到下面蜀錦質量的事情?無非是運氣不好,撞到了戍卒反叛的事情!再說了河北本就多賊人,這也不能怪王文佐吧?”
“這就不是該不該怪王文佐的事情!”李治怒道:“生殺賞罰,這是人主的權柄,有什麼該不該的?若是換了個人,你看弘兒會不會替他出言辯解!身為上位者,是不可以表現出一己的私好,是的,我知道這件事情王文佐的責任並不大,宰相也是有些小題大做,想要藉著這件事情敲打敲打王文佐。可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臣子之間有些支吾,天子才好用人,若是抱成一團,那寡人還怎麼使人用人?可弘兒倒好,身為一國儲君,竟然直接替王文佐說話,呵斥宰相,這要傳出去了,還怎麼得了?寡人看就王文佐自己恐怕都不希望弘兒這麼做!”
“這倒也是!”皇后點了點頭:“但事已至此,怎麼辦?派人把那個桑丘扣下來?”
“扣下來?幹嘛要扣?”李治冷哼了一聲:“讓他回去,把一切都告訴王文佐,我倒要看看他知道不知道人臣的本分?”
武氏與李治夫妻多年,立刻聽出了丈夫的心意:“陛下要治他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