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家庭的壓力(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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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明白!”難波平六已經被跡見赤檮嚇住了,他右手不自覺的按住腰間的刀柄:“不過這樣要殺的人也未免太多了吧?我上次去難波津的魚市,您知道那兒有很多人認識我,見了面都是平六,平六的叫著,有男人,也有女人孩子,我總不能對女人孩子動刀子吧?”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我的不對?我哪裡不對了?”
“您已經是左衛門尉的武官了,肩負著為大王守衛宮門的重任,怎麼可以親自去魚市買魚呢?這是你的家僕的事情!”跡見赤檮語重心長的說:“難波殿,我知道您還不習慣,但您必須儘快習慣,不然將來您要是當上了衛門佐、衛門督(左衛門尉的上級)這樣的高官,要學的東西就更多了!”
“衛門佐、衛門督?”難波平六笑了起來:“老爺您又在拿我開玩笑了!以我的出身,怎麼可能登上那樣的高位?那可是葛城、物部這樣的大家子弟才能出任的要官呀!”
“按道理說是不錯的!可若是按照道理,你要立多大的功勞才能當上左衛門尉?”跡見赤檮問道。
難波平六被問住了,跡見赤檮的問題很容易回答——以他的出身,無論立下多大的功勞也不可能當上左衛門尉,這就不是功勞多少的事,出身才是當時日本授官的決定性因素。
“明白了吧?”跡見赤檮笑道:“如果依照道理,你立下多大的功勞也當不上左衛門尉。可現在你當上了,那就說明現在規矩已經變了,加上陛下賜姓於你,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我敢打賭,你肯定將來不會止步於左衛門尉的!”
“對了!”難波平六拍了一下腦門:“我想起來了,我有一件東西給您看一看!”說罷他從懷中摸出一個卷軸來,遞了過去。跡見赤檮接過卷軸,展開一看,只見上頭密密麻麻的寫了許多漢文,看了半天,也只認出:“有功、賞賜、田地安雲之莊,二十結,銀牌”等字眼。
“這玩意是從哪裡來了?”跡見赤檮問道。
“是右大臣賜予的!”難波平六道:“前幾天右大臣召見了有功之人,每個人都給了這個,好像說是感謝先前立下功勞,還有賞賜田地、金銀!你看,最後還有右大臣的畫押、印章”
“哎!這麼要緊的東西你竟然就帶在身上?”跡見赤檮問道。
“重要?我問過了,銀子已經領了,田地還要等到打敗了逆賊之後才有!”
“糊塗,我哪裡說了銀子和田地了!”跡見赤檮罵道:“要緊的是這個,這可是有右大臣親筆畫押和印章的文書呀!這個難道不比銀子和田地要緊多了?”
“比銀子和田地還要緊?”
“當然!”跡見赤檮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問你,我們跡見家是靠什麼起家的?”
難波平六在跡見家當了多年舍人,當然對跡見家的起家史耳熟能詳:“我當然知道,跡見家是先祖在大戰中射殺了物部家的首領,這才獲得了賞賜發跡的!”
“不錯,這就是你家起家的根本!”跡見赤檮指了指卷軸:“銀子和田地當然好,但總會花用掉的。而這個只要在,你家就世世代代有了根本。不光如此,這也是你和右大臣的緣分,難波殿,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呀!”說著他便將卷軸還給了難波平六,難波平六趕忙鄭重其事的接過,收入懷中:“我明白了,回去我就弄個箱子把它裝起來,然後供奉在神龕旁!”
“這就對了!”跡見赤檮嘆了口氣:“你知道嗎?我可是非常非常羨慕你呀!當初若不是我腿上有箭傷,說不定我也能升官、也能獲得這個!跡見家也能更進一步了!可是現在我偏偏都錯過了!”
“哎呀!”難波平六聽到跡見赤檮這般說,也有點難過:“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您現在傷不是已經好了嗎?仗也沒有打完。以您的弓術武藝,只要投到右大臣麾下,還怕沒有立功的機會?”
“但願如此吧!”跡見赤檮嘆了口氣:“可機會錯過就是錯過了呀!”
難波平六又安慰了幾句,跡見赤檮才好了些,兩人又重新清點了一下廢墟,確認重建宅邸需要多少錢財。這才各自離去,跡見赤檮回到住處,夫人趕忙喚女僕送上飯菜,一邊侍候丈夫吃飯,一邊問道:“宅邸可還安好?”
“哪裡還有什麼宅邸,都被燒光了!”跡見赤檮一邊吃飯,一邊答道:“就算還有什麼剩下的,也早就被人撿走了!”
“哎呀,怎麼會這樣!”夫人感嘆道:“當初廢了那麼大心力,卻什麼都沒了,菩薩也不保佑了!”
“不要亂說話,小心惹惱了菩薩降下災禍!”跡見赤檮呵斥道:“再說我們也不算最慘的,好歹家人都沒事,值錢的東西也都搬走了。京中有多少貴人都家破人亡了,比起他們,我們已經算是不錯了!”
“這倒也是!菩薩保佑!”夫人嘆了口氣,唸了兩句佛:“對了,平六現在過得怎麼樣?我記得你今天是和他一起去的!”
“你以後不要平六,平六的叫他了!”跡見赤檮道。
“怎麼了?他改名字了?”
“不是改名字了,而是他已經發達了!你今後應該叫他難波殿,或者難波左衛門都可以!”
“什麼呀!”夫人笑著拍了一下丈夫的胳膊:“還難波殿,難波左衛門,他一個在難波津看碼頭的小吏還這麼叫,您不是開玩笑吧?”
“那是過去!”跡見赤檮道:“難波是大王賜給他的姓,而且他現在已經是左衛門尉了,他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平六了!”
“啊呀!”夫人驚叫道:“真的假的?大王給一個看碼頭的小吏賜姓?還讓他當左衛門尉?”
“聽起來不太像是真的,但事實的確是如此!不光如此,右大臣還給了他文書,文書末尾有右大臣的親筆畫押和印章,還賞賜了銀子和田地,這是我親眼看到的,假不了!”
“為什麼是他!”如絕大多數女人一樣,夫人發出了妒忌的聲音:“他不過是夫君您的一個下人——”
“他已經不是了!”跡見赤檮打斷了老婆的抱怨:“至於為什麼不是我,這隻能說是時運吧!當時我中了一箭,受了傷;而他卻立下了大功,只能這麼解釋了!”
“那現在還來得及!”夫人催促道:“您比他強多了,如果您去為右大臣效力,也會升遷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至少等我吃完飯吧?”和後世得知同僚升遷的上班族一樣,跡見赤檮感覺到了老婆給他的壓力,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跡見夫人平均每幾分鐘就會提到一次平六:平六過去是這麼做的呀!平六過去是那麼做的呀!似乎平六獲得的升遷是因為他過往打掃庭院、晾魚乾、清理神龕的獨特方式。即便以跡見赤檮一個已婚男人的好耐心,也終於受不了了,他站起身來,穿上草鞋,大聲道:“我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