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聖骨(第1/2頁)
章節報錯
「怎麼了?金將軍覺得我這個辦法如何?或者說有更好的辦法?」王文佐笑道。
「這件事情干係重大,在下一時間無法回答?」金惠成窘迫的低下頭。他的反應完全在王文佐的預料之內,上一次他在給金仁問當副將時就是這樣子,如果給予明確的命令,這位是一個很好的執行者,但如果超出了指令範圍之外,這位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王文佐很清楚這一點,自己如果和他在邊境衝突的事情上扯皮,多半會和當初的金仁問一樣,被這位老頑固弄得沒脾氣,與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提邊境衝突,直接要求重新劃定邊界,這肯定超出了他的授權範圍,先把他搞昏頭了,剩下就好說了。
「那金將軍要多長時間呢?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還是次日?」王文佐問道。
「這,這恐怕還不夠!」金惠成的額頭上已經滲出黃豆大小的汗珠了。
「那要多長時間,總得有個準信吧?」
「勘定國界乃是大事,須得先稟告國主,非在下一人所能決定的!所以無法給使君一個準信!」
「金將軍,若是劃分州縣的確不是你我所能決定,但我們現在只是把原有的疆界劃分的更詳盡,比如某片林子、某條小溪、某個村子,以免今後再起紛爭,難道這點小事都要國主煩心?這豈是你我為臣子的本分?」
「這個——,這個——」金惠成被王文佐這番連珠炮般的話問的說不出話來,其實他來之前並非未作準備,恰恰相反,他做了非常詳盡的準備,問題是他準備的是對如何推諉新羅人各種小動作的指責,為此他將當時許多百濟人侵犯新羅一方邊境的材料背的滾瓜爛熟,準備唐人使節一旦提出就立刻將這些材料丟擲來,這樣一來,談判就會變成一場根本理不清的爛賬,不會有什麼結果。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王文佐從一開始就沒有指責新羅人在邊境的侵擾,直接要求將兩國的邊境劃分清楚,他原先準備了好久的腹案撲了個空,自然心中大亂。但其實這也不能怪金惠成,畢竟對於新羅人來說,邊境越是模糊不清,就越是有利於他們侵吞蠶食,他的上司又怎麼會給他細劃邊境的許可權,而以他的性格,上司不給許可權他自然也不會準備相應的腹案了?
「金將軍,你為何不回答?」王文佐見金惠成這樣子,心知自己賭對了,眉頭微皺,面露怒色,起身便要離去:「本官今日前來,為的就是解兩國亂事,以免百姓荼毒,金將軍你卻總是「這個」、「那個」的,卻是何意?莫不是覺得本官官職卑微,不配與你相談?」
「上國使臣何出此言,在下絕無此意!」金惠成這次再也沒法保持用「這個,那個」來應付了,趕忙上前攔住王文佐道:「著實劃分邊界之事關係重大,下官前來時未曾得到國主的授權,所以不敢妄言!」
「那劃分國界你不能談,我們能談什麼?」
「可以先談談前些日子雙方的衝突處置!」金惠成此時唯恐王文佐著惱,小心答道:「這些事情國主已經授予微臣全權!」
「金老兄,你我也是老相識了,當初我倆一同在仁壽將軍帳下共事,也結下了情誼,這麼久沒見,一起去喝兩杯!」王文佐笑道。
「那,那這裡的事情?」金惠成問道。
「交給下面人便是,常之,這件事情你就去替我談談吧!」王文佐不待金惠成推諉,便一把摟住對方的胳膊,邊走邊說:「百濟早已滅亡,大唐與新羅名為君臣,實為父子,情誼睦好,但下頭總有幾個不懂事的刁民相互衝突,又能有什麼大事?差不多就行了,莫要耽擱你我飲酒!」說話間已經把金惠成扯到旁邊屋子去了,金惠成的隨從想追上去,卻被曹文宗擋住了,滿臉笑容道:「我家主上酒後好殺人,諸位還是莫要進屋,免得刀劍無眼,傷了和氣便不好了
!」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王文佐與金惠成重新出來,兩人已經是滿臉酒氣,王文佐喝道:「常之,常之,事情都談完了嗎?」
「回稟明公,都已經談完了!」黑齒常之上前道。
「嗯,完了就好,你記住了,以後這種事情,切不可有失我大唐上國之風!明白嗎?」
「屬下明白!」黑齒常之躬身道。
「好,時間也不早了,那今日便到這裡吧!」王文佐一手夾著金惠成的胳膊,一手向四周的新羅人揮了揮手:「今日承蒙招待,叨擾了,下次諸位到泗沘來,一切都包在本官身上!」說罷,他便夾著金惠成向外走去。
兩人出了大門,王文佐鬆開金惠成的手臂,向其拱了拱手,笑道:「今日叨擾了,不過這裡簡陋了些,不如明日金將軍來一趟周留城,容兄弟我回請一番,來個成雙成對?」
「不必了!」金惠成臉上自然沒有什麼好氣,用不著去問手下,他就知道這次新羅肯定吃了虧,他此時只想儘快把眼前這個總是笑嘻嘻的無賴給打發走,反正下次誰愛來誰來,我是絕對不和這混蛋打交道了。
王文佐正想再說兩句場面話,突然覺得自己被一股大力一拉,如騰雲駕霧一般向後跌了過去,摔了個頭昏眼花。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只見曹文宗已經將自己擋在身後:「小心,有刺客!」
「刺客?」王文佐摸了下自己的後腦勺,確認自己身上沒有傷:「哪來的刺客?」
「還不清楚!」曹文宗一手拿著一張皮盾,一手將王文佐扶了起來,左右的護衛已經圍了一圈,將王文佐保護在當中。
「方才有人在那邊二樓用伏弩向這邊行刺!小乙帶著兩個人已經過去了!」曹文宗指了指右手便大概三十餘步外的兩層小樓,正是方才曹文宗說窗內有金屬閃光的那棟。
「是新羅人的刺客?」
「看情況應該不是!」曹文宗低聲道:「那一箭射中了新羅人的首領!」
「金惠成被射中了?」王文佐愣住了,聽起來的確不像是新羅人的刺客,否則為啥不等自己和金惠成分開後再射擊呢?
王文佐走進人群,只見金惠成痛苦的躺在地上,原本被酒精染成通紅的臉龐此時已經一片慘白,一支短弩矢射穿了他的大腿,鮮血已經將他的外衣染紅了一大片,還在繼續擴大,一個大夫正在竭力替他止血,但情況很不妙,從血跡擴張的速度來看,這一箭很可能割破了某根血管,甚至是某根主動脈了。
「金將軍,金將軍?」王文佐聲音溫和:「大夫正在處理傷口,箭只是射中了腿,再忍一會兒就好了!」
「嗯!」金惠成的額頭上佈滿汗珠,他咬緊牙關,竭力露出笑容:「我沒事,王使君,我自從束髮以來便上陣廝殺,已經有四十年了,早晚都會有這一天的,只是,只是可惜不是在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