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佐唇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冷笑,他沒有開口回答,而是將目光轉向劉仁願和杜爽,在兩人的臉上他看到了疲憊和厭煩,看來這傢伙不是第一次說出這種蠢話了。

「那收回的土地將怎麼處理?」王文佐問道。

「給該給的人!」扶余隆大聲道:「血脈、姓氏、才能配得上這些土地的人!」

「你是指這些土地原有的主人?」王文佐笑道:「據我所知,他們當中大部分要麼死了,要麼就被送到長安去了!」

「如果要找的話,總能找到的!」扶余隆道:「王司馬,相信我,百濟國從始祖溫祚王算起,已經存在了六百多年,大唐雖然興盛,但也只有幾十年歷史!只有用我的辦法,才能讓這片土地長治久安!」

「哈哈哈哈!」王文佐終於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王司馬,你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對,很有道理!只是扶余隆你忘記了一件事情,你現在已經不是扶餘國王,而是大唐熊津都督帶方郡王,這裡也不再是百濟王國,而是大唐熊津都督府。如果你忘記了這點,我很樂意讓你回憶起來!」說到這裡王文佐已經按住了腰間的刀柄,目露兇光。

「三郎,不必說了!」劉仁願喝住了王文佐,他目光轉向扶余隆:「我想郡王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用不著你來提醒他!」

「不錯!」杜爽也起身,隔在了王文佐和扶余隆之間:「方才不過是些說笑,郡王殿下您說是不是呀?」

「小王才有些失言了,還請王司馬見諒!」面對王文佐的威逼,扶余隆軟弱的低下了頭,他很清楚杜爽和劉仁願雖然嘴上似乎傾向於他,但實際上還是站在王文佐一邊,只不過不想撕破了臉最後不好收場罷了。

「扶余郡王!」王文佐沉聲道:「你曾經去過長安,可知道渭河兩岸最好的那些河灘地的田主是何人的嗎?」

扶余隆愣住了,他也不知道王文佐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只得搖了搖頭:「不知!」

「當初太宗文皇帝從晉陽起兵,有三萬豪傑***,這三萬人便號稱元從之眾,定鼎長安之後,天子便將渭河兩岸最好的河灘地都分給了這三萬元從,以為酬庸,而非自己的宗室外戚,所以你當初在長安渭河兩岸看到的那些田莊主人都是大唐的開國功臣。王篙他們當初在平定扶余豐璋之亂時立有大功,我酬以勳田是依照我大唐先例,你要奪去他們的勳田,這就是要撬動大唐熊津都督府的根基?」

「本王並無此意!」扶余隆強笑道:「方才那般說也只是為了百濟能夠長治久安,若有不對的地方,還請王司馬海涵!」

「那就最好!」王文佐笑道:「下官方才失禮之處,還請郡王海涵!」

王文佐坐回原處,劉仁願見狀鬆了口氣,笑道:「這樣便好,這樣便好。三郎,你素來多智,覺得此事當如何處置?」

「眼下我對於當時的情況還一無所知,還是先詢問那王篙一番再說!」王文佐道:「不過說到底,高句麗未滅之前,新羅人也不敢和我們撕破臉大打,最多是在邊境不斷玩小動作,蠶食而已。行文事須有武備,照我看,還是應該先整頓一番兵事,接下來無論怎麼做都不會錯!」

「整頓兵事?」杜爽聞言苦笑道:「你這話倒是不錯,可問題是各軍都在屯田,而且他們現在一心想著回鄉,根本無心打仗,不整頓都三天兩頭鬧事兵變,整頓了還不鬧翻天?」

「這倒也是!」王文佐點了點頭,他來百濟也有兩個多月了,對當地唐軍的情況也有幾分瞭解,就一句話,師老兵疲,神仙難救。估計新羅人也對百濟唐軍的情況很清楚,才敢玩這麼多小動作。

「那乾脆就把當地這些百濟豪強編練成團結兵吧

!」王文佐道:「反正他們過去幾百年都和新羅人打慣了,換面旗幟繼續和新羅人打也不難吧!」

「這也是個辦法!」劉仁願點了點頭:「那三郎你打算什麼做?」

「很簡單,先在泗沘城組織一次圍獵,讓各家自己帶人來,然後錄入名冊。這樣就有了個底子,有事時依照名冊點兵便是!」

「這怎麼行!」杜爽笑道:「你這都是憑自願,那能有幾個兵?不行,不行!」

「第一次當然不會有多少人馬來,反正來了的人就依照他們帶來的兵馬來發兵糧米便是,一人一馬一年發十石粟米,布三匹,第二次肯定人就多了!」

「十石粟米,三匹布?這麼多,你哪來這麼多糧米發放?」杜爽一聽急了:「百濟人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信!」

「我只是打個比方,具體數字多少可以再商量嘛!」王文佐笑道:「至於糧米布來源,那就從各地田地加徵好了,比如一畝地多加徵一升,一丁一婦多加徵半匹布!」

「這倒是個辦法!」杜爽點了點頭:「只是下面的官吏都是百濟豪強,要想加徵這些糧米估計又要打不少官司!」

「這個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王文佐笑道:「就將前來參加圍獵的百濟豪強分派到各郡去,讓他們自己去徵收兵糧米,關乎他們自己的錢袋子,他們肯定不會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