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大鐵錐(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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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在黑齒常之的引領下,曹文宗走進小廳,房間裡只有一張桌子,桌旁放著兩隻圓凳,王文佐坐在桌旁,顯得空蕩蕩的。他左臂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布包,沒有向王文佐行禮,只是欠了欠身子:「見過郎君!」
「曹師範您來的可真早!」王文佐笑道,他用筷子指了指桌面上小鍋:「想必還沒有吃早飯吧?這雞粥味道還不錯,要不要來點?」
「多謝郎君!」這一次曹文宗並沒有過去的謙卑,徑直走到桌旁,伸出右手拿起一塊炊餅夾著驢肉吃了起來,左臂卻依舊夾著那個布包,王文佐見狀也不惱怒,裂開嘴笑了笑:「常之,讓廚房再拿些炊餅和驢肉來,曹師範是武人,胃口肯定不小。」
正如王文佐猜想的那樣,曹文宗的胃口果然不小,不但將新拿來的一鍋粥和半簍炊餅驢肉吃光,就連桌上原有的食物也一掃而空,王文佐笑道:「如何,吃飽了嗎?要不要再拿些來?」
「不必了,也差不多有六七分飽了!」曹文宗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曹某一介鄙夫,方才無禮之處還請郎君見諒!」
「無妨!」王文佐笑道:「我在軍中時也不講什麼繁禮,大家圍在火旁,烤著一隻野豬,大夥兒一人割一塊,今日見你,反倒想起了百濟時舊事,反倒是親切的很!」
「郎君那是為國殺賊,沙場豪氣,非小人所能比擬!」曹文宗沉聲道:「昨日郎君所言之事,小人思忖良久,予以性命子弟相托,還請郎君收納!」
「那太好了!」王文佐見曹文宗來時,便已經猜出了幾分來意,笑道:「曹先生劍術過人,必能成王某臂助!」
「劍術、射弩、投標都不過小技耳!」曹文宗昂然道:「曹某既以性命相托,當為郎君前驅,使無人敢當郎君之面!」
聽了曹文宗這番話,王文佐眉頭微皺,只覺得黑齒常之果然沒說錯,此人先前謙恭自守,謹小慎微,儼然一個身懷絕技的林教頭,可一宿沒見,卻這般口氣,活脫脫是經歷了風雪山神廟一般。
曹文宗見狀笑道:「郎君可以為曹某方才說大話?無妨,大可一試!」
「郎君,便讓我試試這廝的本事!」黑齒常之低聲道。
王文佐見識過小蠻和伍小乙兩人的身手,果然都不一般,料想徒弟如此,老師肯定更是難得,但畢竟並非軍中武藝,還是親眼見見才好。
「也好,這位黑齒兄乃是王某人好友,武藝過人,便與曹師範試試身手!」王文佐站起身來,指了指外間的院子:「就在這院子裡如何?」
曹文宗點點頭,走到院中,黑齒常之緊隨其後,拔出腰間佩刀,凝神戒備。
「黑齒兄,你最好換一件長兵器!」曹文宗搖了搖頭:「或者多叫幾人來!」
黑齒常之臉色微變,他當然知道兩人交手,若是武藝差不多,使用長槍、陌刀等雙手長兵器的勝率要大大超過用單手刀劍等短兵器的,曹文宗手中並無長槍,這麼說是認為自己武藝遠遠超過自己了。
「不必了,誰強誰弱打過才知道!」黑齒常之冷聲道。
「黑齒兄還是換兵器為上!」曹文宗一邊說話一邊解開左手的布包:「我並非託大,你即便用了長槍,我也佔了莫大的便宜。」
「這是什麼?」
隨著布包解開,王文佐和黑齒常之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原來曹文宗他左臂夾著的是一個鐵錐,看大小約有三十餘斤,鐵錐柄上鐵鏈折迭圍繞著,看上去至少有一丈長,曹文宗吐氣發聲,突然大吼一聲,右腕一抖竟然將那鐵錐甩出,只見黑光一閃,便將黑齒常之身體側後方的一棵小樹打折,然後用力一抽,便將鐵錐抽回,只聽得咔嚓一聲響,那小樹斷作兩截,轟然倒地,濺起滿天塵土。
黑齒常之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握著佩刀的右手不住顫抖,說不出話來。他當然知道方才曹文宗那一錐若是朝自己砸過來,自己就和身後小樹一般,決計抵擋不住,唯有粉身碎骨。須知古今中外單手刀劍的重量都差不多,一般都在兩斤到四斤之間,因為揮舞刀劍需用手腕之力,再重就速度太慢,近身交手太吃虧了。只有極少數臂力非常驚人的武人,才會超越這個限制,比如南宋時偽齊大將李成,此人神力過人,能開弓三百斤,手舞雙刀,皆重七斤,聞名天下,就連宋高宗都感嘆此人的武勇,不為自己所用。而曹文宗這鐵錐的重量是尋常刀劍的近十倍,任何遮擋、撥打都毫無用處,而看他剛才的手法和出手速度,看到出手再想閃躲肯定也來不及了,難怪他方才說自己佔了兵器上的便宜,讓黑齒常之換長槍或者多叫幾人來。
「方才我是出奇不易,黑齒兄可以換長槍再來比試!」曹文宗道。
「不必了!」黑齒常之搖了搖頭:「若是真正交手,我早已經死了。再說憑我的臂力,也決計無法將如此重的鐵錐這麼快甩出,又抽回來,你武藝的確遠在我之上!」
「對,對,不必比試了,不必比試了!曹將軍果然名不虛傳,名不虛傳!」王文佐趕忙叫住,方才最緊張的其實是他,他本以為那曹文宗不過演練劍術,還想著黑齒常之的軍中武藝掃一掃他的威風,卻不想這傢伙居然拿出這等大殺器來,難怪他說劍術、射弩、投標都是小道,確實比起這三十斤的鐵錐,啥兵器都是小道。這曹文宗平日裡看起來蔫蔫的,沒想著還有這等壓箱底的大傢伙呀!
「不敢!」曹文宗收起鐵錐,向王文佐斂衽下拜:「這鐵錐才是小人家傳的武藝,只是早年在江淮時得罪了仇人,不得已西入關中避禍。這鐵錐太過顯眼,怕引來仇人,只得收起,改用別的兵器!」
「連你這樣的猛男都要隱姓埋名避禍,你當年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呀!」王文佐暗自腹誹,口中卻笑道:「無妨,既然你為我效力,自然不用擔心舊仇上門向你尋仇。」
「多謝恩主庇佑!」曹文宗趕忙跪下叩首。
「請起,請起!」王文佐伸手將曹文宗扶起:「今後你便在我的帳下聽命!」
「屬下遵命!」
送走了曹文宗,王文佐走到那棵折斷的小樹旁,細細看了好一會兒斷口,搖頭嘆道:「常之,這曹文宗這等武藝,當真是匪夷所思,真不知道是如何練成的,他都要逃走避禍,他當初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呀?」
「郎君!」黑齒常之道:「即便是猛虎這等兇獸,在平地遇上群狼也只能逃走,曹文宗這身武藝,若是陷陣殺敵或者作為刺客,當然無敵於天下,但好漢架不住人多,只要二三十個弓手圍上來,他若不逃走,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更不要說敵人未必要與他廝殺,下毒、放火、機關、陷害,有太多辦法可以殺掉他了,他再厲害也是血肉之軀,不逃走還能如何?」
「這倒也是!」王文佐笑道:「不過他的底細還是要探查一下,否則用了也不安心!」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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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