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紅在高麗國王宮一直等到臘月底,都沒有得到李自原的回覆,暗生悶氣,竟然病倒了,便讓李笑以她病危為由,再此給李自原上奏摺,請求讓李振與李吉兄弟來送終。

李自原體恤歐陽紅,口諭借給李振靈白雕,讓他火速飛往高麗。

李振日夜兼程趕到高麗國,歐陽紅見到他,立刻病情好轉,叫他去燕州將李吉兄弟接來過個團圓年。

李振沒臉去燕州,也是懼怕和泉,便謊稱離開王宮,其實到王都外的客棧歇息。

高麗國冬天很冷,不久前剛下了一場大雪,融雪時天颳大風,寒冷無比。李振跟二十名下人、王宮侍衛在客棧一樓吃酒驅寒。李振聽不懂高麗話,心情又差,自顧自的飲酒。

兩名高麗漢子揹著盛著酒罈半人高的大竹簍進了客棧,挨桌賣酒。他們是跟客棧簽過契約,賣酒的一成銀錢交給客棧。

一名王宮侍衛操著蹩腳的平唐話,道:「郡王,剛才您說酒無味太淡,不如嚐嚐我們高麗百姓自家釀的散酒。」

李振在長安酒會上嚐遍天下美酒,不過都是高階作坊釀出來名貴的酒,還從未喝過民間百姓釀的廉價的酒。他指著桌前的空酒碗,道:「滿上!」

眾高麗侍衛見李振興致很高,絲毫沒有瞧不起廉價的酒,都很高興。

李振不知喝了多少杯,總之醒來時已經躺在床上,頭痛眼暈嗓子幹,渾身像被針扎一樣十分難受,以為劣酒傷身,便沒在意,叫下人打來熱水洗漱。

一個時辰之後,李振站在客棧的清冷結冰的塘前發呆,想著去年這時央金已跟他和離,突然間鼻子裡湧出鮮血,血很快就染紅胸前的衣裳,空氣裡漂浮著淡淡的血腥味。

他伸手去抹鼻子,竟然發現指甲變成了灰黑色,惶恐驚叫,下人及侍衛趕緊將他護送回了王宮。

太醫趕緊給李振吃了高麗雪蛤藥丸續命,診斷之後,說他中了一種民間失傳許多年的劇毒,再遲送來半個時辰就沒命了,便是如此,日後解了毒也成了體虛無力易生病的廢人,離不開藥罐子了。

歐陽紅聞訊當場就暈厥過去。李笑暴怒,下旨將陪同李振的二十名侍衛下人、客棧的人全部斬首。

歐陽紅醒來,得知這幾天所有跟李振接觸的人已全部死亡,任何線索都未留下,氣得直罵李笑莽撞。

臘月二十二,李振中毒成了廢人的事傳至燕州鎮王府,已經給官員下發完年禮、獎銀的謝玲瓏婉轉的給央金說了。

央金直搖頭,道:「幸虧陛下憐憫,未同意歐陽女官的請求,不然李吉、李利去了高麗,凶多吉少。」

謝玲瓏定睛望著臉上肌膚有了光澤的央金,道:「歐陽紅、李笑在高麗豎敵過多,李振成了她們仇人復仇的靶子。」

央金不再接話,換了別的話題來說。

謝玲瓏便知央金心裡已徹底沒有李振,微笑道:「明個、年三十,你帶著吉伢子兄弟跟我們全家去何家,可好?」

央金笑著點頭,眼睛神采奕奕,道:「好,多謝小嬸孃。我那宅子人少不熱鬧。李吉、李利常說喜歡跟何家叔叔玩耍。」

謝玲瓏道:「我那幾個侄兒歲數比李吉還小,李吉別叫他們叔叔,日後就叫哥哥。嗯,同輩才玩得親呢。」

央金笑道:「小嬸孃是要給我們母子長輩份?我年歲可是比您要大。」

謝玲瓏美目流轉,道:「你叫我瓏娘,我叫你央金。」

央金應下了,自此改了稱呼,跟謝玲瓏成了平輩的好友。

次日小年,央金帶著兩個兒子先到了鎮東王府,而後一起去燕州何家過節。

李吉見到奧路斯,恭敬的行禮,叫道:「叔叔,我娘說我日後不能叫您叔爺爺,要叫叔叔。」

奧路斯有意無意的望向一片火豔的紅色,那是央金,她喜歡穿豔麗的衣服,戴很多的首飾,走路時身上的金、銀器會碰撞發出不大清脆的響聲。

李利已經一歲多了,會說簡單的話,會搖搖晃晃像小鴨子似的走路,正是好玩惹人喜歡的時候。他雙目失明瞧不見,又對很多東西充滿好奇,小嘴巴不停的問,奧路斯抱著他耐心的解釋。

奧路斯視力不好,全憑想象生動的描述,倒說得八九不離十,李利竟能聽懂。

央金從未聽過奧路斯講課,她認為李利是個嬰孩,眼睛又失明,奧路斯這個老師除去不親自餵奶,就是個奶孃。今日央金頭次聽奧路斯跟李利說這麼的話,心裡很是驚訝,原來奧路斯真的是在教李利,讓李利熱奇,求知慾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