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福臨門酒樓大廳座無虛席最大的包間裡置了四桌色香味俱全的酒菜,四大家族族長及族人、六部尚書、十幾位三品以上官員、謝奇陽、何屠夫入座。

四大家族族長如今有著從二品的文散官官職,每年正月初一、初三都會參加朝庭慶典,只是站的位置靠前,這回是初次正式跟何屠夫見面。

白髮蒼蒼背駝的何家族長何乾盯著墨髮蓄鬚的何屠夫,總覺得此人似曾相識,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認識。

何屠夫看上去模樣比何乾年青三十幾歲,何家的人壓根想不到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謝奇陽已從和泉那裡得知四大族長的企圖,那日他早朝所說句句屬實,心裡無愧,自是不懼,正大光明前來赴約。

何屠夫陪著女婿謝奇陽赴鴻門宴,臉上帶笑,暗罵四大家族族長卑鄙無恥。

四大家族的人臉上佈滿笑容,心裡恨不得長安何家的領頭人物何屠夫、謝奇陽今晚就人頭落地。

整個包間裡醞釀著詭異的氣氛,眾人酒過三杯,由白家族長也就是白麗的親爹白東昇說起黃河河堤今年再次垮堤之事。

白東昇講到被洪水溺死的百姓聲淚俱下,竟是恨不得用身體替那些人擋住兇猛的洪水,惺惺作態,令人作嘔。

白東昇最擅於演戲,以前有實職時,曾在宣政殿的早朝哭過十幾回,只是今個他選錯了場合,對著價錢昂貴的靈菜、靈酒如此嚎哭,極具諷刺性。

眾位官員均是官油子,也不去相勸。

謝奇陽與何屠夫坦然自若的吃著菜,沒有半分感動。

白東昇哭過之後,輪到歐陽家的族長也就是歐陽鳳鳴的親爹歐陽震,說起黃河修堤如何艱難。

戶部尚書高聲道:「歐陽大人,你在老夫面前訴苦,莫非白雲觀去年支付的一千萬兩白銀還不夠你們四大家族治理黃河?」

四位族長正要開口,戶部尚書似笑非笑壓低聲音道:「老夫的屬下曾替你們四大家族算過一筆帳,去年冬季約有四萬河南道百姓挖黃河河泥,你們給每名百姓一日十個銅板,四個月的工錢不兩銀錢,每日你們管百姓兩餐,每人一日伙食按十個銅板算,這兩銀錢,另有挖泥的工具、運泥的牛車等雜費,就算是二十萬銀錢,三項開銷合起來,三十萬兩銀錢足矣。」

戶部尚書算賬的屬下就是賀知彬。

原來,不久前黃河垮堤,四位族長聯名上奏摺要李自原派謝奇陽今年冬季去修河堤。豈料謝奇陽以治理七水之名拒絕。

賀知彬敏銳查覺到這是個圈套,只要謝奇陽去修黃河,四大家族的族長定會剋扣白雲觀給的銀錢,甚至敢在河堤上做手腳,導致明年黃河河堤繼續垮堤,汙了謝奇陽的名聲,也能顯示不是他們沒有盡心修河堤,而是黃河洪水無人能治理。

賀知彬義憤填膺,親自騎靈黑鷹秘密去河南道各村微服查訪,算出了這筆帳,由戶部尚書寫了奏摺稟報給李自原。

眾位官員聽著有的點頭,有的很震驚,望向四大家族族長的眼神都不同了,若說他們未從中撈油水,誰會相信,難怪黃河今年仍是垮堤,原來銀錢都被他們貪墨了,一千萬兩銀錢減去三十萬兩,還餘九百七十萬兩,平攤到四大家族,每大家族得了二百四十餘萬兩。這等的黑心銀錢,他們也能安心全部貪下。

四大家族族長見戶部尚書竟揭露他們貪墨之事,驚詫之餘更多的恐慌,若沒有李自原的授意,戶部尚書哪有膽量一次公開得罪他們四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