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往前走了半里路,進了酒樓,上了二樓選了鄰窗能俯視到大街的一張桌子,面對面坐下。

現在是黃昏,正是用晚飯的點,酒樓裡坐了七成的客人,突厥人為多,有兩桌平唐人,空氣裡飄散著濃郁的牛羊肉及烈酒香味。

謝玲瓏指著菜譜點了六個菜,小二操著生硬的平唐語說了幾句吉利地話,得了一粒碎銀,歡天喜地的下樓,很快就端上一大盤滷羊蹄、一小壇突厥烈酒、一壺碧螺春。

窗外鬼鬼祟祟探出半個雪白的貓腦袋,和泉身體向前一探,大手一撈把小白抱了進來,放在身旁的座椅上。

小白兩隻貓爪趴著酒桌邊,可憐兮兮的瞅著謝玲瓏,見她沒有責備的意思,立刻鑽進她懷裡賣萌撒嬌,得了兩個羊蹄,到桌子底下去吃。

一會兒,小二將滷牛筋、乾燒湖魚、八珍豆腐菜端上桌,兩人吃菜品了一小杯烈酒,四目相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吃飽喝足,本想結賬離開去逛街,二樓上來了十幾個穿著平唐官服盛氣凌人的突厥人,其中最高官職的是從三品,小二極為恭敬討好的將他們請進了雅間。

和泉聽到這些人進了雅間操著突厥話譏諷明王好色無恥,示意謝玲瓏再呆會兒。

小白將突厥官員的話譯給謝玲瓏聽,這些人竟是詆譭明王的名聲,說他表面上是正人君子,對鎮北王妃痴情一片,其實暗地裡霸佔了女官諾敏做了外室,可憐諾敏在他的Yin威之下苟且偷安,而他們作為突厥男人,卻救不了脫離虎口,實是無能。

謝玲瓏低聲道:「我知道這個諾敏,她是個寡婦,爹爹曾是前突厥的重臣,哥哥為救她而死,如今她獨自帶著侄兒過活,性子外柔內剛。乾爹跟她是清白的。乾孃身懷六甲,若是聽到這樣的謠言,就算不相信,也會影響了心情,為此傷神。」

和泉道:「寡婦門前是非多。只要她再嫁了,過得還很好,謠言就不攻自破。」

謝玲瓏道:「她生得美貌,人很聰慧性子好,十分本分,又是北方為數不多的女官,追求她的官員不少。她還年青,要是能找到個心怡的人嫁了,也不用苦熬。不如我明個去問問她可有心上人。」

和泉緩緩道:「若是她愛慕乾爹,想要做乾爹的側妃?」

謝玲瓏搖頭道:「不會。乾爹的魅力很大,許多突厥貴婦、細妹子仰慕他,不過諾敏看乾爹的目光裡只有敬畏。」

兩人坐著繼續聽下去,那些官員談起李秦,打算聯名上摺子,以安定突厥人心為由,逼迫他立突厥女子為太子正妃。

和泉不屑冷笑。這些人真是痴人說夢。

謝玲瓏道:「如今北方的突厥官員不少,但是可用之人極少。小秦兒想從這屆會試裡面挑選一批可用的突厥人才,委以重要官職。」

和泉點點頭。

謝玲瓏接著道:「我與外公、爹爹商議決定,泰伢子是舉人身份,就讓他下月在烏城參加會試,他若能高中進士,跟同屆的突厥進士有了情誼,日後也方便幫著小秦兒做事。」

和泉驚詫道:「三弟不是後年才參加會試,怎麼提前了,娘捨得他留在烏城?」

謝玲瓏輕聲道:「娘心裡再捨不得,也得聽爹爹和外公的。這次我們去青城給李家英烈上墳燒香,感觸頗深,到了烏城沒多久,就做了這個決定。男兒志在四方,哪能為了圖安逸就窩在家裡。」

和泉輕嘆一聲,道:「三弟今年才七歲,年齡太小了。」

謝玲瓏道:「小秦兒也才十歲。泰伢子年幼,考中進士,同屆的突厥進士不會戒備他。他當了官,不是能臣,可不會貪汙受賄、違法亂紀。小秦兒、乾爹能放心的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