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劉薏仁和穆萍兒要去大都之後。

傍晚柏舟奉自家夫人之命就牽來一輛馬車,由於感激還送來了許多的食物和換洗的衣物,甚至還要將自家的丫環送來,被劉薏仁和穆萍兒謝絕。

第二日早晨,兩人一馬一車,迎著朝陽,向東奔去。

日暮來臨,周圍沒有村莊可以借宿,一人在車內,一人在車外,燒著柴火,蟲鳴,鳥棲,火影,馬歇在樹枝下的月影中,劉薏仁抱著胳膊靠著馬車睡去。

飲馬,喂草,在將馬車卸下之後,劉薏仁騎著馬在竹林中奔跑,原本還會摔下,漸漸熟悉之後,便知道該如何鬆放,知曉了此馬的脾性,一人一馬在路上相處的越來越默契。

將馬餵飽之後,劉薏仁在河邊洗著臉,清涼舒爽,十分愜意,路途的辛勞也在一捧捧清水中被洗淨。

馬將頭伸進河水中,舌頭卷著水喝,劉薏仁仔細的觀察它喝水的方式,突然馬兒將頭扎進水中,劉薏仁此時學習馬兒的方式喝水,將舌頭捲起,頭慢慢靠近水面,鼻尖碰到水面並且感受著水流衝過鼻尖,伸出舌頭接觸流動著的水,身體前傾,長髮泡在水中,額前的碎髮也沾溼了。

馬兒這時已經喝飽甩著頭上的水,打著鼻響,後遂轉身,馬蹄一蹬,正中劉薏仁的臀部,舌頭正在接觸水面的劉薏仁,此時身體不受控制的跌在水中,濺起來一個大大的水花。

馬兒回頭一看,自知犯錯,蹬起後腳揚塵而去,坐在水中的劉薏仁剛剛嗆了一口水,此時從水中剛剛坐起卻嗆了一嘴灰。

穆萍兒在岸邊笑,笑聲傳到劉薏仁耳中,劉薏仁不好意思的便將頭埋入水中,正好清洗一下。

“萍兒姐,你走開一下,我洗個澡。”劉薏仁從水中冒出頭來。

“別洗太久,水太涼了。”穆萍兒說著,便去撿林中的枯木,順便將馬兒牽了回來。

劉薏仁將繁瑣的衣袍搭在河邊的石頭上,浮在河面上,仰面看著傍晚的雲朵,太陽正在西落,舒適的有些睏倦,感到十分愜意,漸漸合上了眼睛。

河水漸漸冷了起來,天也黑了起來,周圍寂靜無聲,甚至也聽不到水流聲,劉薏仁想要起來去岸邊穿上衣服去和穆萍兒一起生火,但腳下的水迅速結冰,雙腳被凍住,怎麼都抖掙脫不了,張嘴想要呼喊穆萍兒。

但下一秒,雙手被人按住,眼前一片漆黑,雙眼被人矇住,手腕被割開一道口子,疼痛從手腕傳來,手指彎曲,想要掙脫,但手腕被人死死的按住,此時才感覺到他的雙腳被鐵鏈綁住,一動就鐵鏈從地上劃過的聲音,漸漸聽見血液滴滴答答流進碗裡的聲音,血腥味充斥著,聽見有人發出讚歎的聲音,劉薏仁感受著身體一步步變得冰涼,最後一滴血液流出,盛了滿滿一碗。

聽著吞嚥的聲音,劉薏仁從感受到心底裡升起來的恐懼。

而後碗被摔碎,一個聲音傳出,透露著一絲滿足,“別讓他死了。”,似乎是一個封閉的空間,聲音迴盪,穿過劉薏仁的耳朵,心臟劇烈的跳動著,手指蜷縮著,對於劉薏仁來說,這個聲音就像是來自地獄一般,攝魂破心。

隨後聽見關門的聲音。

劉薏仁手腕的傷口被仔細的處理過後,被抬到一個冰床之上,人的體溫一接觸,皮肉都被瞬間凍住,一使勁就會皮開肉綻,劉薏仁掙扎著,想要逃出去,想一拳扳斷剛剛割爛他手腕的手,但此時劉薏仁手腕處的白布上滲出來出點點血跡,猛的雙腳一蹬,背上的皮被生生撕開一片,整個牢籠裡發出劉薏仁的慘叫聲,一時間有四五個人衝上來按住劉薏仁。

劉薏仁讓他們放開,但是沒有人說話,只是按住他,眼睛上蒙著的布在掙脫的時候滑落了下來。

光線昏暗,鐵門外上著鎖,牆邊站著一排穿著和現在按住他一樣的人,面無表情,如死屍一般,呼吸聲都非常輕,如若不是此時可以看見,劉薏仁甚至都感受不到他們的存在。

偏頭,冰床上有一排的少女,半個身子被凍住,臉頰上覆蓋著白霜,手腕處是和他一樣的白布。

此情此景如煉獄一般。

劉薏仁害怕極了,心中極為恐懼,身體頓時僵住,黑布又一次矇住了雙眼,此時那些按住他的人默默退下,劉薏仁的心中極為震驚,此地是人間還是地獄。

一個冰涼的東西觸上劉薏仁的手背,劉薏仁感知片刻才知道是身旁少女的手指,但已經不似人的體溫,手指輕輕摩挲著手背,劉薏仁明白女子的用意,心漸漸安靜下來,不能再如此莽撞了,不然只會傷害自己,便動動手指表示已經知曉。

每一日那個令人心驚的鐵鏈門就會開啟一次,這時就會有人被再次割破手腕,也有少女被拖出去,此時少女的手腕之處再無血液流出,腳上鐵鏈在地上拖動,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音。

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劉薏仁用每次鐵門開啟一次算作一日,在心中默默計算著,用手指甲在身旁的冰上刻著,今日已經是第三年了,身體越來越麻木,甚至被再一次劃開手腕的時候都沒有醒來過,劉薏仁知道他的日子不多了,也不知穆萍兒有沒有找到穆然。

眼睛再次睜開,就看見穆萍兒在岸邊笑著,再看身上的衣物,盡數都在,只是都溼漉漉的,緊緊貼在身上,寒意從腳底升起,逃跑的馬兒的棕色尾巴還在岸邊搖晃,劉薏仁眼前模糊,直到穆萍兒下來拉住他的胳膊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