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 合璧(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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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曦初入窗欞,極淡的光澤在床幔間打出花影,阮雪音艱難睜眼,只覺頭昏腦漲,渾身骨頭都似錯了位。
她腦中一片空白,連清晏亭飲酒的畫面都無,茫然盯了近在咫尺的顧星朗好一會兒, 方從彼此都未著寸縷的後知後覺中,拾起來些走失的片段。
她維持著側躺的姿勢,右臉枕掌心繼續盯他。五年了,他比二十歲時更好看,少年氣褪去,眉眼輪廓越發清晰突顯,風度翩翩又鋒芒畢露。
這才是一個男子、一位年輕君王最好的時候吧。
一夜無夢,根本沒有任何思考,她卻厚積之後忽然醍醐灌頂似的,覺得他種種做法無須被勸諫了。
她一直知道他是對的,道理在那晚的鳴鑾殿已經說透。類似的話阮佋也對她和阮仲講過:
皇權因何而立,便得因何而固。【1】
從前他無須狠厲,只因時候未至;今日這一劫,他必須要過,帝王之劫,劫後便是更上一層樓,一統天下,山川永固。
阮佋說他們走過的路顧星朗早晚要走,實非虛言。可誰又能說,他走上這條路不是被一場跨越百年的陰謀、被一群智者謀者聯手逼迫的呢?
以他之能,原本真的可以另闢蹊徑。
這也是她雖知利弊如此, 仍一心想勸諫的根由。
她實在對他抱了這世間最美好最遠大的期待, 希望他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以最漂亮的姿勢,完成最精準的正中靶心。
放手吧。她對自己說。事已至此,只好讓他走該走之路,那條孤道,而她該始終保持一名謀士對主君的赤誠相護,和一個女子對心愛男人的至情至性。
這段凝視的光陰被床幔上花影拉得格外長,長到室內大亮,阮雪音枕著臉的手都發麻,顧星朗終於睜眼。
他可沒飲酒,記憶皆新,看見她的臉先是意味深長笑,然後問:
“還好麼。”
阮雪音搖頭,“渾身都疼。”
“一會兒瞧瞧。”顧星朗聲更低,“若有不妥,還須及時上藥。”
她昨夜十分過火,他初時還懸著分寸,後來實在被她勾得失控,也便沒了輕重。
阮雪音怔了怔方聽懂這話, 頓覺身上各處都燒起來,往後稍退,“近來雖不用早朝,你有許多事要處理吧。”便揚聲喚人,讓備水備早膳,復對他道:
“起罷?先用早膳還是先沐浴?”
顧星朗難得選了先用早膳。
一頓早膳,他是吃得狼吞虎嚥,阮雪音酒後不適,酒後胡作非為又加重不適,從頭到尾喝粥飲羹,半點兒旁的都進不下。
飯後梳洗畢,阮雪音幫他更衣,都停當了,字斟句酌道:“有件事要同你說,最多一炷香時間。”
顧星朗並沒有那麼著急走,自然答應,隨她回到寢殿桌邊,看著她拿出墨玉鏡,和四張黃麻紙。
紙張落桌面,他才看清四張都是破的,角落裡有細細密密的,字?
阮雪音將墨玉鏡遞給他。
他便隨手挑了一張開始看,很快蹙眉,手放下時面色已經冷透。
“我不知是誰傳的,你也不必問。”她其實知道,總共四回提醒過她的宮人的臉,她都記得,後兩回有備而去,記得尤其清楚。
顧星朗冷笑,“既能傳到你手上,必在宮內,我不問,你不說,但查得出。這樣的人,你也要護?”
阮雪音搖頭,“非我要護,而是你查不起。宮外已經鬧得天翻地覆了,你還要在宮內造巨浪麼?”
這是一句明智之諫,顧星朗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