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一章 情深之壽(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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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星漢燦爛,黑石邊,古松下,六人圍篝火,歡笑之聲不絕。
“姨母,那顆星星好亮啊,叫什麼?”阿巖依向阮雪音。
“參橫斗轉,獅子怒吼,銀河回家,雙角東守。這四句說的,正是春夜星空,那顆就是怒吼的獅子,名軒轅十四。”
“孃親教我們認星星吧!”朝朝舞動小手。
阮雪音笑答應,牽起兩個孩子往崖畔去。
“怪危險的。”競庭歌放下酒盞,“我去守著點兒。”又嚮慕容峋和阮仲,“你們倆別喝太快啊,給我們留些。”
“想得美!”慕容峋逗她。
競庭歌白他一眼,提著裙子自去了。
兩大兩小盤腿坐在星空下,一樣的素衣,長髮隨夜風輕揚,實在賞心悅目。
慕容峋遙遙望,飲一口酒道:“我初見她時,她才十五。這麼多年過去,我都老了,她卻像沒怎麼變似的。”
阮仲自也在望,也飲一口酒道:“怎麼沒變,比從前好相處,面相也和善了,就是嘴毒一如既往。”又打量慕容峋,“你還行吧,不算老。”
“我是自謙,你還當真了!”
阮仲嗤笑,半晌輕聲:“我初見她時,她才六歲。年年不同,一年比一年更美。”
這點慕容峋是同意的。蓬溪山的姑娘們像修習了某種仙法,荊釵布裙反添豔色,每歲都比上一歲還要光彩照人。
“不對啊,你們是兄妹,打小就認識,你初見她怎麼是六歲?”
“那之前沒大注意。”阮仲解釋,一咳,“不是兄妹。”
“是是是。”慕容峋忙道,“啊,我的意思是,不是,確實不是。”
那個細雨夜他真以為遇上了小仙女,來救贖他、渡他出苦海了。阮仲靜看火焰光暈那頭阮雪音的背影和側臉。明樓翠確是他的後福,讓他幻夢得續,涅槃新生。
“還會想起蒼梧麼?”因為她,他時常會想起鎖寧和崟宮,懷念那段默默喜歡、既甜且澀的少年歲月。
慕容峋一怔,悶盡杯中酒,“說全不想是假的。我生在長在那裡,從皇子到國君,近三十年。”
“後悔麼。”
他當初其實有過選擇,如今與競庭歌隱居山林的或許就是上官宴。
慕容峋低笑,“說全不遺憾也是假的,但後悔嘛,”競庭歌和阿巖的背影被火光勾勒得燦爛美好,“人不能太貪心,總要有舍才有得,所以此刻他們在坐擁江山,而我們在這裡。”
在心愛的姑娘身邊。阮仲聽懂了。“這幾年她再沒提過上官宴?”
慕容峋搖頭。
“你也並不想知道。”
“我不用知道。終點是我就夠了。這世間事再如何順利或曲折,總要看結果。兄弟,”他倒酒舉杯,“我希望你也能守得雲開,得到好結果。”
兩隻滿杯重重相碰,清冽酒漿灑出來幾滴,濺起火花數朵。
三月雖轉暖,夜深了到底涼。崖畔風大,吹久了,兩個孩子都開始打噴嚏。
“回去罷?”競庭歌道,“別星星沒認幾顆,鬧出風寒來。”
縱使家有良醫,母親總不希望孩子生病。
阮雪音點頭,“收拾收拾走吧。”
競庭歌便喚慕容峋,又向阮雪音:“你看朝朝都困了,眼都要睜不開了,我們先帶兩個孩子回去,你們慢慢收拾。”
話音落,跑得比兔子更快,空地上頃刻只剩阮雪音和阮仲兩人。
如此情形,怪也不怪。阮雪音無意多想,對阮仲笑笑,蹲下收拾起來。
近三年相處,阮仲比從前更瞭解她脾性作派,知道若順其自然、見機行事,主動權便會被她握在手裡,那麼慕容峋和競庭歌今夜一番騰挪,又是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