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向死而生(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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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鳧水者的速度恐怕不慢,而沈疾能否帶著他踏水歸來,還是被黎鴻漸阻止拖延,直到水下兵馬循聲而至,以絕對人數優勢完成擊殺——她不敢想。
只盼他因自己那聲喊已經跳下了水,正被暗衛往回帶。
這盞茶功夫的盡黑太長了。
長到水上空手相搏的氣流聲能被隱約感知,長到水底的翻攪勢如風暴。
阮雪音與競庭歌一樣,緊張到極致時不會發顫,只會如墜冰窖動彈不得。
她努力保持意志,勉強挪動眼眸,復去望至暗的日邊零散的星子。
一隻胳膊就那麼被顧星磊拽著,對方拽住之後倒是一反常態沒為避嫌而放手。
大概是察覺到她太靜了,想防著萬一。
那日影終於開始移動。一側極細的金邊在無聲變寬。她立時回眸盯著河面,先看到成排虔誠村民的背影,依舊趴伏著,念告之聲稍弱。
然後能隱見河面上輪廓,不太平整,相比日蝕之前,不像同一段河道。
卻那樣安靜,當光明重至,念告聲徹底消失,人的輪廓,就那麼靜靜地,一座一座如浮冰地,漂在水上。
是日蝕結束後的光明太刺眼麼?還是不周山的夕照太紅?她分明覺得那碧藍的水變成了紅色,硃砂的顏色,血的顏色。
對岸紀氏父女和溫斐還站在天黑前的位置。
並非所有衝下山坡的兵士都入了水,此刻對岸靜默的那些,與更靠前跪著的村民們一樣,成排站著。
都呆滯望著紅色的河面。
北岸這頭也有些兵士,顯著比那頭少,當然是因顧星朗將火力都埋在了對岸。
卻又有什麼用呢,這乍看在他手裡的主動權,因一場始料未及的日蝕,瞬間被調換了。
薛戰的人果然是有問題的。薛戰呢?
天光極亮,不似黃昏更似正午。她眯著眼看對岸那些靜默的兵士,無論如何認不出薛戰身形。他也入水了?
水面那樣靜,漂著浮冰似的人,此岸沒有顧星朗,彼岸也沒有,昭示某個事實。
她卻有意避開那事實似的,還試圖找到薛戰。
這時候找薛戰有何用呢?無用,無用才能分散神思,撐住席捲而來的恐懼。
她竟然恐懼到不敢去確認,河上漂著的,有沒有他。
顧星磊放開了她胳膊,大步往河裡走。
“磊哥哥!”卻聽紀晚苓在那頭忽喊,竟帶哭音。
她是為顧星朗而哭麼?還是為她的父親終於與人合謀殺了情郎的親弟,而哀嘆兩人之間自此結下了世仇呢?
阮雪音從沒如此刻般希望是前者,從沒如此刻般希望顧星朗曾經照料、關心過的人都能在這一刻,為他憂思懸心。
“我去找,磊哥哥,我去找他!”
紀晚苓的反應,卻更像是後者。
顧星磊沒聲,更快地往河裡衝,血水溼了鞋,漫上褲管,踏出急促的響動。
紀晚苓便也往河裡衝,被其父喝止,又被不知何時竄出的兩名隨護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