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性城府當然大為精進,自前年冬三人在上官妧的藥園中有一搭沒一搭,說什麼結盟滅祁,那姑娘就已顯出不同。

“這麼毒的法子,不是她吧。”回答卻需謹慎,阮墨兮為中宮,事關重大,一個不小心恐引國戰。

阮雪音稍分辨對方語氣神情。

未及表態,只聽競庭歌再道:

“她此刻就在棉州。我這趟來寧安,還是同她一起出的蒼梧。幫你探探去?”

分明不著痕跡。

阮雪音還是在這幾句話裡聽出了細微焦灼。

與其說打探,不如說是急著確認。

下一日競庭歌北上棉州,入夜之後,阮雪音再至小院。

比昨夜要早,院內飄著殘留的飯食香氣,進屋方見一桌子佳餚,熱意已盡,又未涼透,碗碟外壁觸手微溫。

“一個時辰前就做好了。中間熱了兩趟。”阮仲夾一筷子魚至她碗中,“嚐嚐涼沒涼,可以再熱。”

清蒸的桂魚,香油蔥絲佐,是前年春夜被她盛讚的一道。【1】

“記得那時候你就喜歡。今日剛好有魚。”

阮雪音低頭咬一口,點點頭表示不用再熱,“五哥手藝越發好了。其實下回不用備飯,我——”

“我自己也要做要吃,並不麻煩。你喚我一聲兄長,總要在兄長這裡吃幾餐飯。”

阮雪音稍怔,再抬頭笑中釋然,“看來這兩年練就了不少好菜。接下來幾日我有口福了。”

“接下來幾日,都來麼?”

星月懸空,長短尺寸不一的銀針在床塌邊小案上鋪開,微芒閃動。

“後背、腳踝、腳底都要扎。請五哥將這幾處肌膚露出來。”

來之前她措辭許久,深覺不能說“脫”,此刻兩句正是絞腦的結果。

還不錯,至少聽上去全無曖昧,醫者態度十足。

阮仲卻是怔了怔,一咳道:“後背,是要全露?”

被再次反問出來便怎麼聽都有些意味不明瞭。

而他實則只是要確認,是否徹底褪去上衣。

“嗯。”阮雪音輕描淡寫回,心內終是尷尬起來,好在正往炭盆裡撥火,神情被垂落的髮絲遮住。

其實兩年前他剛中毒那陣就用過針,只沒脫衣,扎的頭與頸,為及時控毒。

“已經四月,其實不必生炭。”伴隨阮仲話音的還有窸窣窣脫衣聲,該也為隱藏尷尬,他難得話多。

“尚未完全天暖,你受不得涼,光著身子就更——”

光著身子四字也用得不好。阮雪音手中撥炭,心中哀嘆,若無競庭歌提前煽風,本不至於困難成這樣?

“好了麼?”繼續撥下去,恐怕針未施而炭要先用盡了,她放下小鉗,不轉身問。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