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君君臣臣(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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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卿不確定主君是問蔚君殿試的題目和方式,
還是競庭歌與士子們的辯論,
還是陸現得到相位的事實,
還是新任蔚相要力查蘭氏鹽案再論遷職的應對,
還是四十七名殿上士子皆錄用的驚人結果,
還是,競庭歌未能如願入仕。
這麼多資訊的一道奏報,讓揣摩聖意的困難成倍數增加。
眾皆作沉思狀,親王的膽子一向比臣工們稍大,而以寧王為最敢言。
便見他伸手拿起系在馬背上的摺扇,呼啦搖開,輕慢來回,“臣弟以為,蔚君此法新穎,相較紙筆答卷,除見地、文采還能考核口才和臨場反應。明年本國科舉,亦可效仿。”
明年有無科舉本沒定論,讓他這麼一說,倒像是早領了聖意。
“上官朔伏誅之後,蔚相之位空懸,陸現素有聲望,為近兩年的蔚廷文官之首,此番得擢升,情理之中。”寧王已開口,擁王也便接上,只聲不如前者渾然,比從前又添謹小,都知是因去歲鳴鑾殿宮變。
其餘眾人於這刻反應,最好答的兩點已被王爺們先一步搶奪,剩下幾項都是燙手山芋,而以奔霄上這位天子爺的作派,絕不希望翻來覆去聽車軲轆話。
競庭歌的公天下之辯如何。
蔚君不錄用競庭歌的原因是什麼。
陸現死查蘭氏鹽案甚至為此推遲領新職,又為哪般。
人人轉腦,排序難易以決定答哪一項。但聽紀平開口:“臣以為競庭歌雖有詭辯嫌疑,單論聖人著書之初心、思想之深遠,不算太偏頗,確不足論大逆。”
“哦?”顧星朗微微笑,“聖人著書之初心,是什麼?”
“便是競庭歌言,最優之家國形態,最終的天下理想。”
顧星朗將奔霄徹底調轉,直面一眾文武。
“肖卿以為呢。”他沒繼續追紀平,又問肖子懷。顯然這種題目文官比武官會答,柴家父子未被點,情理之中。
“臣倒與蔚國陸相想法一致,道理不錯,不合時宜。”
顧星朗“哦”了聲,另問郭培:“郭卿掌審刑院,與陸現御史之職也算一脈,如何看他此番,查案為先、再論相位?”
審刑院是大祁獨有的官署,該說是景弘一朝獨有,由當朝祁君設於景弘五年,能複查廷尉府、刑部司所斷案件,若有異議,可直接奏請國君斷,論實際權勢,大於前面二司。
是幾乎眾所周知的天子吏。
“回君上,陸現兩朝老臣,聲望雖備,多年來致力監察,於內政邦交上一應事務,到底不比曾經的上官朔;所謂德須配位,蘭氏身為蔚國皇商與各地官員配合鹽政多年,一朝被檢舉,實是大案,不知牽連幾何。御史臺作為此案發起者,若能共兩司徹查,將沉痾痼疾連根拔除,陸現首功,以功升遷,真正服眾。”
顧星朗似滿意,點頭向紀平:“這種事紀卿一向洞若觀火,還有補充否?”
紀平稍沉吟,肅聲道:“承郭大人思路,蘭氏鹽案若查實,不知牽連幾何,一旦沉痾痼疾盡顯,少不得要重整朝綱,屆時陸現作為新相,大有可為,於其政績、地位皆有不可估量之益。”
奔霄上天子爺朗聲笑,指著紀平道:“較之汝父,青出於藍!”
復回身問滌硯:“上官宴何在?”
今日雖未與天子同狩,秋高氣爽此人必也在外晃盪。滌硯奉旨傳喚,半炷香後蹄聲由遠及近,正是上官宴駕馬來,深色騎裝將他寬肩窄腰勾勒得分明,近御前放緩,倒比後頭幾位真武將更顯鋒芒。
“這般神采,看來收穫頗豐。”
眾臣都與上官宴少交情,唯紀平好些,也只是頷首致意,還須顧星朗自開金口調侃。
“不敢有瞞君上,一整個半日臣也只是策馬賞秋,傢伙都不曾帶。”這般說,一攤手,整個人左右晃晃,果然不見弓與箭。
“上官大人好興致。”總歸同僚,又是君臣狩獵的場合,不好叫主上一人招呼,柴一諾開口:“半日策馬,是從夕嶺最東直行到了最西?”
“何止!”上官宴笑應,融入慢行的隊伍,“從東到西再從西到東,可惜最西鹿嶺不讓進!”
自景弘六年茅舍著火,兩位夫人皆受損,鹿嶺的規矩已從對皇室成員開放變成了:只聖駕能入。
而君上但凡去,必攜珮夫人,如今是中宮了——眾人漸有些明白,那地方是被闢作了帝后的秘密花園。
上官宴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張口無禁忌,其他人自不接話。顧星朗恍若未聞,隨口讓滌硯將方才奏報又念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