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祁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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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慕容峋看見那燈,不覺有助國運。
淡紫近丁香色,比她素來所喜煙紫嫩一些,顯得軟糯。紗絹制,其上繪了穿花蝴蝶,春意活潑,非常閨閣氣。
哪像與國運有半分關係?
但他沒所謂,寧認為是她為與他一起放燈找的理由。
競庭歌作此繪理由鑿鑿——花與蝶都照著阿巖那幅小像上畫就,她擅丹青,幾乎一模一樣,只差將女兒也添進去。
自然不能。
應該知足。
她抱著神燈看了會兒,很覺滿意;繡巒已經備好數支燃燒的燭,挑揀最旺的一支遞給慕容峋。
“還是我抱著燈,你來點火?”自己一個大男人,叫姑娘幹更重的活兒,他不好意思。
競庭歌想了想。“君上點吧。龍氣最旺國運。”
其實是父君龍氣行千里,最旺女兒運。算是私心。她無聲揚嘴角,看著他燃燈芯。
蓬紗在懷中漸輕盈,競庭歌細感知,覺得可以放了,慢慢鬆手。
神燈升起在湖畔夜空,與高天上星月、小徑上地燈輝映,淺淺的紫,溫柔漸遠。
競庭歌心中萬般歡與辛,默唸阿巖平安喜樂,盡付於面上微笑。慕容峋轉頭看,只覺那笑意從不曾見,是邊境重逢時就有的感知,無端慈柔。
顧星朗是對的吧,年歲漸長,歷事漸多,銳氣會圓融,凌厲少女也有收稜角於內的一日。
他依然要耐心,等到那一日。
“離會試還有兩個月。”神燈遠至看不見,慕容峋復開口,“你這裡書還夠看麼?要不要——”
“從太學的藏書館借了些。與祭酒大人商定十日一借一歸還,直至會試。”
慕容峋意外:“你找上門與他協商的?”
競庭歌點頭,“總算熬到今日,能同朝中官員日常往來而不吃閉門羹、少受折辱。”
“總算。是你應得。”
“應試與從前山中學習還不是一回事,接下來兩個月要苦讀。好在和淡浮院授課內容不衝突,只是時間,”她神情認真,“每日往返皇宮太費事,請君上允臣與學生們同住。”
九月禮闈對她來說舉足輕重,應該說極重,經年籌謀、苦心建功,只為這次名正言順的機會,一旦考得名次,憑之入仕,再無人能說什麼。
此願達成,其他願景也都會有前路。
自然便允了。
時間飛逝,蒼梧淡浮院內師生秉燭夜讀,霽都女課、女軍營日新月異,祁國內宮一應事務皆圍著九月大典轉。
九月初五倏忽至。
五為天地交合之數,景弘九年九月初五更是太史司查閱全年興衰挑出的吉日。
那是個比祭祀還起得早的初秋清晨,露掛草葉尖,喜鵲的尾翎泛著雨後天青色。
阮雪音換上華服,端坐鏡前,鏡中人眉目如水,膚白勝雪,尚有倦意,唯一雙眼眸清泠泠深澗色。
她想起那年細雨夜頂著黢黑的臉入宮,一心寂照閣只盼達成師命、重回山中。
最初的動機至今未實現。
動機之外的事卻浪潮般一件件奔湧,大勢興,大勢易,恍然四年過,今日她要坐這大祁的中宮位了。
而大勢仍未定。
每個人都似踏在若有似無的陷阱裡。
她正在做一些事,一些於世代有大助益卻極可能迎合陷阱的事。同時她站在本站在無人之巔的他身邊,更可能讓小變成大,卵石入海千層浪。
為她梳妝的女官極盡細緻,眉毛幾乎一根根描,胭脂過腮如掃拂最名貴的錦緞。
“皇后殿下真是絕色無雙,只須輕染眉、腮、唇,容光便盛,過猶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