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夏信(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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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宴輾轉抵蒼梧,已經五月下。
淡浮院的匾額高懸,庭中佳木蔥蘢花蔭逝,真一掃王府端肅而日見學堂雅意。
八個女孩子與上月初來時又不同,也才幾十日,個個見氣韻,端坐廳堂中凝神聽老師授業,講至艱深處甚或有人舉手發問——皆為有的之矢,皆是聽進去了才問得出的疑。
近正午歇息等用飯,競庭歌帶著孩子們廊前望夏蔭。年紀最長的冬兒一再看過來,被競庭歌察覺,“何事?”
“學生近來有些聽聞。”冬兒踟躕開口,其他七人皆瞧她。
競庭歌約莫知道。大概上月末的事,城內盛傳去冬白國劇變、祁國宮變以及最後祁蔚交戰皆因她作梗——雖非全部因由,可為主因之一,隱退一年,實是蟄伏在另兩國謀事。
此傳利弊皆存,競庭歌乍聞也吃驚,細想片刻覺得利大於弊,且有益於今秋入列會試,便沒深究。但她還是在數日前的夜裡問過慕容峋,是否他引的輿論,對方答傳言在先,他是推波助瀾,自然為利她。
滿青川會利她的只有阮雪音和慕容峋。
阮雪音沒空,又非慕容峋,那麼起頭的只可能是為促弊端。
蔚國世家和顧星朗皆有嫌疑,前者嫌疑更重。
“傳聞而已,便左耳進右耳出,你們的當務之急是學業。”
“但老師也說,只埋首苦讀要不得,知曉外間事、看明白天下形勢,才知所學為何、如何致用。”阿夏一旁插嘴。
競庭歌於起名實在沒什麼才華,許是承了父親的短;已叫阮雪音飛書幫擬了學堂的名,不好意思再讓人為學生起名。她獲悉寧安小院醫學堂裡的女孩子們皆從藥材名,想著要不也以手邊書給孩子們“發派”稱謂——手邊書都是些諸子六藝、兵法術數,用於女子名不好聽、喚起來也不方便。
於是乾脆春夏秋冬,一口氣解決了四個,便是冬兒、阿夏、逢春和知秋。餘下三個無論如何搗鼓不出,慕容峋曉得後頃刻給出辦法:
曰流徽、珠柱、瑤軫。
皆是琴的別稱,論出處也沒什麼特別,偏寫著喚著就是比四季高明,以至於慕容峋難得揚眉吐氣:
“堂堂競先生,硬是湊不出幾個雅字,還要我這武夫絞腦定乾坤。”
武夫之謂是競庭歌常用來擠兌他的。其實慕容峋身為皇子,並不少讀書,只因沒練就一等一的心智城府,又於騎射武藝上出色,才格外顯得匹夫勇猛。
“競先生也就一個腦袋架頸項,裝不下閒情。”她如常不客氣,“君上雅趣,還是多往鴛臨殿抒發去。多謝君上給孩子們賜名。”
因名字講究,那三個女孩子也更矜持些,素來發問多者都是“四季姐妹花”。
競庭歌聽完阿夏補充,覺得她們已能在言辭上以彼之道還之,頗滿意,“這樣發問和反駁都很好,要繼續練習。謀士兩項基本功,一曰識人,二曰說服,前靠眼力,後靠口才——是基本功也是安生技能。”她這般說完,方答先前問:
“那些傳言我也聽了。”
孩子們兩眼冒光:“都是真的?”
“差不多吧。”
一群小姑娘嘰嘰喳喳道老師真厲害。
競庭歌方反應除了蕊蕊,其他人常居北部荒蕪地,又是最下的出身、這麼小的年紀,自沒聽過她的大名。
“但,”知秋素來說不清楚話,開口總結巴,此刻結巴更甚,“但都這樣厲害了,學生是說,”
半晌道不明白,逢春搶過話頭:“老師怎麼輸的?”
既有傳言,事件走勢該都清楚,孩子們所問是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故”和更深層因由。
競庭歌不欲提救阮雪音性命一項。
確也不是最根本因由。
“失於急躁。”
女孩子們眨了眨眼。
“有時我午夜夢迴無意識覆盤,仍感大略上從未出過致命紕漏。”從前惢姬鮮少自稱為師,競庭歌繼承了,“過程中失誤,尤其動用那些分明存缺陷的小伎倆,往往是因心急。”
“老師是說,”冬兒眨眼,“你分明曉得有些方法存缺陷、會引致失誤,卻因心急,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