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同袍(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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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間深寂了片刻。
紀晚苓以為她們是察覺到門口有人,待要離開,只聽阮雪音復開口:“大祁如日中天之勢自此起周折,長遠看,比你死我活損失更重。”
“世家拱挾君權、宗親與今上在統一大業上理念衝突,這些都是祁國積重已久的矛盾。早幾年、晚幾年,總要解決不是?前者,祁君陛下於今夏破了局且已經開始立新局;後者也該操練起來。我不過順水推舟。”
早幾年與晚幾年大不同。以顧星朗能耐甚至可以壓制斡旋這些逾十年、逾此朝,直到祁國完成統一。哪裡是順水推舟,分明有備而來誓要將矛盾提早數年激化。
“我這兩日就在想,拐點是哪步。讓你去韻水還是——”
“自是從你夫君引我入祁、往麓州幫他揭信王的老底開始。我當然知道有可能替他做嫁衣,還明白同上官宴論過;最後也真讓他用好了,景弘八年天長節夜宴,可堪於史冊上濃墨的一筆——但怎麼辦呢,老師說禍福利害相倚,世事無一例外有兩面,我這顆子深入祁國讓他用,於許多此國細節上便會得周詳——顧星朗的聲望與掣肘,從頭至尾在這個‘仁’字,他不重責世家不牽連無辜,又不肯殺兄弟只是幽閉信王——春風吹又生啊。”
她停了停,
“這些你都明白,卻不勸,由著他一條路走到黑。那麼抱歉,我是要用的,來而不往非禮也。”
所有理想都有代價。競庭歌是,顧星朗自然也是。阮雪音深諳此理,但她太懂得他路徑也認同其根基,不想勸,唯願傾囊相助。
“鳳箏落水之後流言起得那般快,是你。”
競庭歌一嘆,“趕上了,豈可不用。也就傳了幾封信給親王侯爺們,咬不咬餌,全看人家。”
怎可能不咬?女君在位本就紅了太多人的眼,登基一年又效祁履新政、試圖更改朝堂格局——君位、利益,下手太重,蟄伏的火種一點即燃。
阮雪音再默少頃。“很漂亮。從你生產之後步步行事到今日,半分痕跡未露,此刻覆盤都須紙筆。”
“承讓。其實沒幹幾件事,順勢確比造勢省心多了,只需時間、還需細緻,更需格外盯準節點。從前我沒有耐煩心。”
是等不起。阮雪音比任何人都瞭解她的急於求成根源為何,故而某些做法分明不是最佳,她自己該也知道——依然選,依然做,因為夠快。
“到此為止。八成可能,信王活不過此役。”還有許多衍生的後果,本國的、白國的,無論好壞,總歸打破了景弘一朝盛世平寧、打斷了眾多新政推行——國運變幻往往只在長河中一瞬。“你回你的蒼梧,便如那晚鳴鑾殿外言,輔佐慕容峋,壯你的國家。”
最後這句實在諷刺,祁國紀門女兒,去壯對國實力。
競庭歌自懂其中譏刺,仍是逗弄阿巖,“那還抓我過來做什麼。”
“他若平安歸來,南邊亂局得解,我放你走。”
“如若不然呢?”
“我就殺了你,還要不惜一切助祁滅蔚。立場相峙謀略攻伐,我都容得,但誰若傷他性命,無論誰,都得死。”
競庭歌笑起來,“這才是同我一起長大的阮雪音。好。我就陪著你等他回。”
紀晚苓原是想聽宮變內情,也便能知紀氏在此役中位置、是否穩妥。
顯然所獲遠甚於此,偏半句家族安危沒聽見。
“紀桓不會上你的當。不會去找信王。昔年老師對這隻老狐評價,真字字無差。”卻聞競庭歌再道。
“我沒設陷阱。何談上當。”
競庭歌一嗤,“你告訴他霽都暗手是顧星止,不就想看他救不救?經此一役你夫君不會再饒這位兄長,至此刻整個皇城都在等他反——紀桓若勸,還有可能攔下——但顧星朗會想他攔麼?你在宮內運籌,不就為甕中捉鱉?而你調不動禁軍,還得紀桓抉擇後排布。咦,”她稍頓,
“又不至於將寶全押給相國。知會過驃騎將軍府了?”
阮雪音冷眼瞧她分明沒必要卻詳詳細細將自己籌劃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