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豔陽縞(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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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墨兮沒再作聲,撐起來飛步至四輪車前復跪下:
“父君母妃!”
她難得不張揚,喚得極低,阮雪音相距不遠聽得亦不真切。
豔陽之下,北風之中,寒意是極徹骨的。但在場一眾皇家兒女皆被此一幅三口之家離別景懾了心魂。
此情此景,他們熟悉又陌生。
生在帝王家,他們人生中少有甚至到目前為止並沒有過這樣的時刻。
驟厲如鷹的阮佋竟在終年雨水的崟宮中築了一方小家麼。以至於別離時只如尋常人家別離,望之斷腸。
如若母親在世,如若東宮藥園案從不曾發生,自己也會擁有這一方小家麼。阮雪音忍不住想。
自然不會,旋即失笑。倘使以上皆成立,那麼今日的她就是阮墨兮,不會是阮雪音。
人生的得與失這般分明而公平,一朝看透,再難自憐。
只餘遺憾。
紀晚苓默觀半刻,轉了視線向不遠處的競庭歌。
競庭歌不喜看這類畫面,難為觀摩也只為探究關涉時局的蛛絲馬跡。也便不甚走心,紀晚苓目光投過來她很快察覺到了。
這叫什麼神情,這副神情為何用來看自己。競庭歌頗覺不自在,一挑眉作詢問意。紀晚苓卻無話,只是就著日光距離淡淡一笑。
極淡而長久隱於暗處的一汪雲,烏沉沉的,便要盤桓過腦海。她倏然將其按住,推回去。
啟程了。
本該各自南北,但或因生離死別場面,或因蔚國是主理當送客的邦交禮數,分兩邊的隊伍再次並行,慕容峋說,送到邊境。
此處距邊境也才不到百里,近午時,祁西北風貌已經依稀可辨,顧淳風掀窗簾頻回頭,早望不見她的半生祈願花。
“我還是該帶它走。你們也是的,為何都決定不帶?今年除歲不用麼?”
車內是淳風、阮雪音和紀晚苓。顧星朗駕著奔宵於隊伍最前同慕容峋敘話,競庭歌的車在後面。
“不是告訴你了,除歲玫瑰只能用一次,來年祈願再用新的。一盆花而已,哪裡承得下經年累月的願望。”阮雪音耐著性子,“且今年除歲該在霽都,如何還會行崟國風俗,你帶回去,也不頂用了。”
“那也是個念想啊。半生之願,若終了時盡皆達成,我得拜謝它還願才是。”
半輩子願望本是競庭歌戲謔之言,莫名被阮雪音聽了進去昨晚還對顧星朗強調。此刻看來,淳風也聽進去了。
抑或事實?
“你是真說完了半輩子的願?”
“嗯——”顧淳風揚聲,理所當然,“我回回祈願都把能想到的說全乎。一遍遍求,天老爺再聾也聽見了吧?再多人候著也該輪到我了吧?”
阮雪音笑起來。
紀晚苓亦忍不住含笑,冷不丁道:“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見。”
淳風挑眉:“和誰再見?”
阮雪音知道是說誰,半晌回:“應該不遠。”
她現在更擔心競庭歌如何瞞下肚子並生下孩子。蔚宮裡可沒有東宮藥園這樣的掩護,更沒有可堪障眼的同伴。
馬車忽急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