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佔命(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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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庭歌其實只在阮雪音面前吐過一次,就是最歡樓那次。
但她彼時之鎮定有條讓阮雪音相信絕對不是第一次。
此後諸多變數叫她沒能再摸她脈象,此刻想摸,對方雙手插袖;她不是競庭歌,做不出強行拽手腕的事。
但姝夫人是要再會一會的。
阮墨兮也很奇怪。早先阮仲登基她反應激烈至極,此番全族流放卻沒了動靜。那日凌霄門上顧星朗問慕容峋意思,後者爽快答應,她呢?別說當場跳出來求情,之後也沒見對慕容峋一哭二鬧。
而身為蔚國皇后,她的處境其實比自己更艱難。
自己打小離宮,又兼阮佋厭惡,相較於崟國公主的身份更為人所知的是蓬溪山弟子、惢姬學生這一層,也便更具中立的理由。加上東宮藥園說辭公之於世,世人都曉得她阮雪音的母親是為阮佋所殺,在阮家被逼流放這件事上她不出面求情,其實不太會被苛責。
顧星朗為了她不取阮氏性命,她已算是為家族立了大功一件。
阮墨兮就不一樣了。她是天之驕女,阮氏明珠,得父君多年愛寵。同樣是因著外嫁他國而免於流放,她卻不能獨善其身。
可到目前為止,她一直在獨善其身。
從鎖寧城分往兩國,長路漫漫,人人各懷心思,更顯得此路遙遙。
停駐歇息是在第二天夜裡。
大風堡東麓,官定崟東與崟北交界之處。從此處始,往東六百里為祁崟邊境,往北五百里為崟蔚邊境。
過今夜,各奔東西。
過今夜,塵埃初定。
崟國終年溼意盛,火焰照林,不見塵埃。
那巨大篝火燃燒在驛館前的空地。要塞的驛館大,以至於驛館前空地也大,四周深林合抱,遮蔽了月光。
三大家族圍篝火坐食烤肉,阮墨兮在中間跳舞。
“夫人籌謀一世,卻將八妹保護得好。我瞧她假世故真爛漫,以至於驕縱,未嘗不是夫人苦心。”
阮雪音吃了七成飽,很快挪去姝夫人近旁。
對方難得不周旋“籌謀一世”之指,微笑看火光旁旋轉的阮墨兮,“一輩人有一輩人要完成的事,盡力完成便好,無謂牽連子女。她有她的一生。”
阮雪音默了默,“凡父母者都這樣想麼?”
“因人而異吧。你父君就不可能做到。國君肩上扛萬民,扛家族榮耀和天下野心,子女是戰友,想不牽連都不行。”
所以自己和競庭歌的命途也很可能不是各自母親排的。“你見過我母親吧,聽說她在雩居住過好一陣。”
姝夫人被舉薦是在永康二年夏,阮佋親口說的。蘇落錦小產大概在永康元年,然後她搬進了雩居。
也就是說姝夫人入宮時蘇落錦已經常日往返於藥園和雩居之間,只是不被整個宮室知曉。
“見過。但我不知她是藥園中人。”
“何時知道的呢?”
按理說除了阮佋人人都該是東宮藥園案發後才知。這麼問已經很具指向。
姝夫人顯然聽懂了,默一瞬,“你能護我兮兒平安麼?”
阮墨兮還在火光中漫舞,全不見憂傷辭色。有人開始彈曲以和,卻是蘇晚晚,半跪在人群外火光陰影中抱著一把柳琴,弦轉玉珠落,叫人想起鎖寧城煙雨。
“她是蔚國皇后,自有蔚君相護。此番阮氏去國她都未受波及,何須我護。夫人多慮了。”
姝夫人笑搖頭,“蔚君對她無情,至少無深情,有競庭歌一日,我兮兒便沒保障。那位跟你一樣,不是能與人分羹的主;壞就壞在,她越不入後宮,蔚君便越惦記她,得不到總是最好,懸著的最是致命。”
競庭歌嫌冷,不在場間。阮雪音聽對方篤定,很覺不通,“夫人久歷年歲,我總以為關於世事和人情,你們有更通達的體會。竟也篤信國君長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