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夜奔(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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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笛非笛,蓋因普通竹笛、木笛甚至玉笛音色都與此不同。
空而渺,輕而遠,只一聲,迅速匯入暮色與夜色交替時分曲京城的車馬人聲中。
骨笛。以鷲鷹翅骨製成,常見於白國夏季田間山野,隨便一位農夫或放牧人都能用它吹上兩三支曲。
但此刻這聲鳴,分明悠揚就像一首尋常笛曲的開音,卻不是隨便一位農夫或放牧人吹得出來的。
塵世喧囂,黃昏嘈雜,普通耳朵聽不出,很可能根本沒聽見。
上官宴的耳朵不是普通耳朵。
我——
他終於爆了一聲粗。
有完沒完?!
笛音落,便見一望無際青灰瓦片間陸陸續續開始冒頭。每幢建築屋頂一顆,只見腦袋,身形皆掩於屋瓦暗色,由近及遠入目幾十段屋頂,也就是,幾十顆腦袋。
幾十號伏擊者。
他低頭看一眼懷中人。死女人烏鴉嘴,初見那日說什麼三十六策走為上,結果一路都得跑!
這般怨念,腳下卻驟發力猛起速。方圓幾十裡內他的人不超過四個,顧星朗又究竟派了多少高手護花?
無論派了多少,山高路遠,決計超不過十個。而眼前這些伏擊者是否個個頂尖尚難判斷,局危時作最壞打算,便當他們都萬里挑一,那麼哪怕暗衛齊至,也可能打不過。
何止要跑。還要沒命地跑!
好在方才看好了線路,他幾乎閉眼長躍往夜色深處狂奔,耳邊風聲疾厲,身後更多氣流疾躍聲開始此起彼伏。
果然是群飛簷走壁老手,真追近了再加暗器,死無葬身之地!他心下叨叨,身勢愈快,騰手備袖箭。特麼誰啊,回頭逮出來非往死裡整!
夜色抵臨,月光始瀉,曲京城上空浩瀚屋瓦間但見人影如飛鳥掠。上官宴單臂抱著阮雪音已有些吃力,性命攸關也再顧不得什麼風度姿態,將人一扛,大步縱躍,終於在夜色盡頭月光落處瞥見了一尊熟悉身形。
非用尊字不足以表達他對此人之服氣。
而熟悉的其實也並不是身形。
是姿勢。那人挽著一把堪稱巨弓的弓,弓上一支堪稱巨箭的箭,箭頭碩大寒光勝月光,而他盤坐在屋瓦邊緣右眼眯起,瞄準,嗖!
左眼瞄靶,盤腿射擊,一箭掃五人,沈疾!
上官宴見過沈疾一箭掃五人,但那些窮追者位置錯落,箭直箭勢直,沒法兒掃五人吧?
很想回頭看,自然不能看,他保持步速沿既定線路繼續奔躍,快經過沈疾身邊時忽瞥見還有一人。
極淺鵝黃衣衫與盛夏月光交融,濃密烏髮盡數挽起成了個糰子般的髻,乍看還以為是個小少年。
但上官宴閱人無數,尤其閱女無數,從不會將女嬌娥誤作男兒郎。只一眼,他確定那是個嬌俏姑娘,趴在沈疾的影子裡懷中一個箭袋,正一支支動作極快往外遞箭!
沈疾竟也有這般豔福,他國夜戰,佳人相伴?
比自己扛著個絕不能碰還沒了意識的冷美人狼狽逃竄強太多了!
他心內不爽,腳下卻不敢懈怠,狡兔百窟之曲京窟就在十幾裡外,得趕緊給懷裡這燙手山芋續命!
心急火燎間他飛快經過沈疾,提醒了一句“抓活的”,未及交換眼神,趴在陰影裡那名少女卻抬起頭來看他。
該是抬了頭在看他。速度太快,只半眼,而分明含了敵意。
相當濃重的敵意,直到掠出去好幾裡,他仍覺芒刺在背。
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