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朗沐浴其實不需要怎樣伺候。

起初阮雪音也頗吃驚。

除了最後遞衣物以及——

協助他穿。主要是繫帶子。

整個過程他都獨自完成,根本不似那些軼聞簿冊裡書寫之繁複。

她曾經問過,是顧氏先君人人如此,還是他特例。

顧星朗答曰後者。他不喜歡此類隱私事項從頭到尾受人觀瞻。

這個回答很讓阮雪音高興了一陣。

很好。她也不喜歡。

卻為何不能自己穿衣服呢?那麼高的銅鏡從頭到腳照著,繫帶也是容易的。

顧星朗一時沒答上來。

而阮雪音不太在這類事上刨根問底,當時無果,也便就此略過了。

此刻她自己站在銅鏡前。衣帶都已係好,雲璽手巧,比自己系得好看。但這件寢裙,她蹙眉,精緻過頭,刺繡太多,雖都是些極細軟的上乘絲線,絕對不影響睡眠——

寢裙而已,何必隆重有如宮裙?

式樣也不對。襟口太低,又寬,行動起來稍不注意就大半個肩頭露出來。哪怕室內夠暖,畢竟還在倒春寒,也不是沐浴完就鑽被窩,稍微磨蹭一會兒可不就著涼了?

她一開始以為尺寸有問題,跟雲璽再三確認;後者又跑去造辦司確認,回來言之鑿鑿答覆皆是按她身量裁製。

除了襟口,其他地方確也是合身的。

卻是哪位高人突發奇想的新式樣?春寒料峭,不合時宜。

顏色也是越用越豔。倒頗似她初入宮時刻意挑的那些。造辦司那幫人不是知道她喜素淡?從宮裙到首飾都很好,偏寢裙這般,不堪入目。

她再看一眼銅鏡中明媚桃粉,輕紗掩映,甚單薄,肩頭處只一層,隱約可見肌膚。

罷了。她搖頭,再理一理襟口裙襬確認妥當,至前廳見顧星朗正坐在圓桌邊——

小酌。

是飲的酒吧。桌上所擺分明酒壺和酒杯。

“很少見你夜飲。”她過去。

“夜間飲酒不利於第二日早起,須有度。不過我對酒沒什麼感覺,確實飲得少。”

“那今夜是,”有喜事?還是有煩憂。

“這酒叫雪腴。”他一笑,“我初聽也詫異,像是為你釀的,便拿過來讓你嚐嚐。還不錯,偏甜,你應該喜歡。”這般說著,斟半杯推到她跟前,“試試。”

雪腴。如雪的,肥肉?腴的本義是肥肉吧。

“我很胖嗎?”她沒坐下,也不端酒杯,立在桌邊他對面唬著眼。

顧星朗眨了眨眼,“不胖啊。”下意識看向輕紗掩映間若隱若現的纖細胳膊,又不自覺聯想到那雙腿,乾咳道:“一點兒不胖。”明明上手極軟糯,看起來卻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