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與上官妧甚少往來,為數不多那幾回亦是話不投機。

但她確實想弄清藥的問題。幾日前她遣鳥兒傳信回蓬溪山,老師的意思,也要她查。

她掰指頭一數,原本只帶著一項任務入祁宮,為了這項任務,多出了查顧星磊之死的任務。現在又多出來藥的事。

山中十幾年,雖飽閱群書,也受老師日日訓練,分析研習各種所謂謀策。真正涉世,開始實踐那些紙上兵,才發現很多事情,不是心裡明白就能做好。

能算和願意算,是兩碼事。他說得對。

和上官妧過招是在所難免了。

說不定對方也在等她。

但以目前她二人之交情,直接衝進煮雨殿未免不妥。主要是自己臉皮薄。

得讓惜潤再幫一回忙。

便在次日,阮雪音敲開了採露殿的大門。

“珮姐姐最近忙著照顧君上,聽說這幾日夜裡,滌硯大人也會親自接姐姐去挽瀾殿,惜潤以為姐姐沒工夫搭理我呢。”

段惜潤親自斟茶置於阮雪音跟前,笑容仍是可人,只眉宇間隱結了悵然。

阮雪音一時沒理解那些悵然,微笑道:“君上已差不多痊癒,我白天也是清閒,便過來看看你,順道一賞你庭中的薔薇。”

“君上抱病,我和瑾姐姐憂心,也都是希望去侍疾的,可惜君上一概不允,只要姐姐陪著,這麼些天,我們也只有乾著急的份兒。”

段惜潤不大會掩藏情緒,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到此時阮雪音才反應,原來那日淳風在挽瀾殿說上官妧埋怨不能侍疾,並非誇大其辭,而是確有其事。

因為顯然段惜潤也對此事耿耿於懷。

她不太理解,自己一向不得寵,只是侍了幾日疾,竟如此嚴重麼?

這類渾水她尚未趟過,亦不願費心思參悟,隨口寬慰道:“君上寵愛你們,侍疾這種苦差事,自然捨不得叫你們來做。”

段惜潤巴巴看她:“說出來不怕姐姐笑話,平日裡君上倒是每隔十來日便會來看我,有時坐一坐,有時也會留下。”她臉一紅,

“可連續五日與君上朝夕相處,卻是從未有過。惜潤是真羨慕姐姐福分。”

阮雪音這才有些理解她惆悵,以及淳風口中上官妧之醋意。

便是所謂痴心吧。可惜顧星朗不能一心一意對待她們中任何一位,最要命的是,披霜殿裡還有一塊“心頭肉”。

想起彼時在御花園初見淳風,對方警告她時說的這個譬喻,阮雪音無聲笑起來。真是生動啊。生動又貼切。

段惜潤不知她所想,以為她是憶及與君上之相處才笑,更添憂愁:“早先君上遠著姐姐,想來如今是解了嫌隙,以後惜潤能見到君上的次數,可又要少了。”